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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曼抱着搪瓷缸子将水给喝完。萧向东又去接了杯新的,拿出了之前烙的鸡蛋饼,两人开始吃早餐。

鸡蛋饼烙比较干,天热也能放个两天。

白面和鸡蛋,都是好东西,孟晓曼又舍得放油,即使凉着吃也很香,孟晓曼还用玻璃罐头瓶,带了黄豆酱,抹上酱,又把带的黄瓜,用小刀切了条,裹在鸡蛋烙饼里。油亮亮、黄澄澄的饼子,配上香辣有味的酱和解腻的黄瓜条,两人吃得喷香,看得对面的几个人都饿了。

小情侣中的男同志,殷勤的从兜里拿出两个鸡蛋,剥好,递给女生。女生吃着鸡蛋,但眼睛还是巴巴的看着孟晓曼。

拉过男生,低头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

男生看了萧向东这边一眼,整了整衣摆,问能不能跟他换一张鸡蛋饼。

“我用鸡蛋跟你们换,或者用钱买也行。”

孟晓曼烙的饼挺多,两人吃不完,便点了点头,“用鸡蛋换吧,不过我这鸡蛋饼里也加了鸡蛋,还用的白面。你看看用多少鸡蛋换。”

男人掏出四个煮鸡蛋,又拿了两个咸鸭蛋,“我用这些跟你换,你能也给我们加点酱和黄瓜吗?”

孟晓曼让萧向东卷了两张饼,给男生,“两张饼,你拿好。”

男人没想到是两张饼,眼睛发亮,赶紧接过,递给女孩,“谢谢,谢谢!我叫王红伟,是璐市的人,我们是到安平县探亲的,这是我对象,叫梅芳。你们到哪儿?去干嘛呀?”

女孩朝孟晓曼笑笑,孟晓曼点了点头。

“我们也到璐市。”萧向东回。

见他不愿多说,王红伟也识趣的没再攀谈,跟女朋友吃起早餐来。

昨天的那个妇人,睡在孟晓曼的上铺,没有下床,遥控指挥着女儿给她拿东西,“鸡蛋给我,你想饿死老娘啊,端杯水过来,你要噎死我啊,嘶,好烫,你要烫死我啊。”

那个中年男人,等萧向东和王宏伟几人吃完早饭,才开始吃早饭。

他吃饭很讲究,先把报纸整齐地铺在小桌子上,然后才从包里掏出两个铝制饭盒,还有一个木制的餐具盒。

将两个饭盒打开,整齐地摆放好,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往一个小木碟里滴了几滴酱油。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不急不慢,有条不紊,煞是优雅,引得车厢里的几个人都看他。

“大叔,您是干什么的啊,吃饭可真讲究。”王红伟说,“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太小了,我一口就能吃一个米饭团子。”

“我是搞地质勘探工作的。”男人吃完嘴里的饭团,喝了口茶,回道。“我胃口小,这些就够吃了。”

“这样啊,那您也是要去璐市吗?”

男人点头,“嗯嗯,出差。”

“那你老家是璐市的吗?我看你挺喜欢吃鱼的。”萧向东突然说。

萧向东一向不爱说话,突然发问,引得孟晓曼朝桌上多看了一眼。一个饭盒里摆放的是海苔包裹的三角饭团,上面撒了点木鱼花。另一个饭盒里,是两小块煎鱼,还有两个四方的鸡蛋卷。

很正宗的日式早餐,孟晓曼心想,怪不得萧向东发问。

现在还没开放,除了接待外宾的饭店,极少地方会做日式的吃食。大多数人更是连见都没见过。也怪不得王宏伟把饭团叫做米饭团子。

“对,我是在璐市长大的。”男人说,“璐市靠海,所以我从小就喜欢吃鱼。”

“这样啊。”萧向东回。

男人笑笑,微微点头表示是的,便低头继续吃饭。

孟晓曼早上喝水比较多,又吃了早饭,没一会儿,就想去厕所。

萧向东注意到她的动作,低声问:“怎么了?想去厕所?”。

孟晓曼点头,她憋了好一会儿了,实在憋不住了。

“走,我陪你。”

到了厕所,孟晓曼才明白他要陪着一起来的用意。

他向列车员借了打扫卫生的工具,先进去拾掇了一会,才让孟晓曼进去。

“不用这么麻烦,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让他一个大男人现场打扫厕所,也太丢人了。

“不费事的,你快去吧,我就在门口等你。”

中午,两人吃得是火车餐,萧向东拿了火车上专用的粮票,又添了五毛钱,买了一大份烧鱼片盖浇饭。火车上的饭菜量很大,两人吃了一份饭,又各吃了一个煮鸡蛋,就吃饱了。

吃完饭,百无聊赖,孟晓曼掏出一本书看,这是她在县城书店买的一本苏联名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书是一本带有革命色彩的书籍,不会有什么思想问题,孟晓曼这才敢在火车上看。

孟晓曼靠在车窗边看书,对面是那个中年男人,拿着一个本子,看着窗外,不时记录着些什么。

见别人往上瞅,又飞快的合上,“我喜欢写点东西,不好给别人看,让大家见笑了。”

孟晓曼沉浸在书里,中途萧向东出去了一段时间,她也没在意。

深夜,经过一个大站,旅客上上下下的,嘈杂声吵到半夜。孟晓曼正睡得沉,就被一阵哭嚎惊醒。

睁开眼,见车厢里多了两个列车工作人员,两人围着一个坐地上的妇人,正是她上铺那个女人。哭嚎声也是她发出来的。

“大娘,你别哭了,听你这意思,是昨天晚上,你去上厕所,一个小伙碰了你一下,你的钱就不见了。是吗?”

“是啊,肯定是那个丧良心的,我明明贴身放兜里的,外人根本不知道。上厕所的时候特地检查了,还在的。今早起来,再去厕所,就不见了。昨晚,他使劲往我身上挤的时候,我就该知道的。这个天杀的小偷,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存下的一百块钱啊!”

萧向东站在床边,见她探头,“吵醒你了?”

“嗯嗯,这怎么了?”

“被扒手摸了钱。”

“那还能找到吗?”

“找不到,小偷估计昨晚已经下车了。”

果然如萧向东所说,半天后,列车员回来,说没找到她说的那个小偷,那妇人又哭嚎了一番。

“娘,别哭了,喝点水吧。”

这是孟晓曼第一次听见女孩子说话,原来她不是哑巴,反而声音清脆,很好听。

女孩端了一杯水给她,却被妇人一扬手打翻了,水洒了女孩一身。

“都怪你这个讨债鬼、便宜货,要不是带你出门,我的钱也不会丢!都怪你!”说着手在女孩身上掐扭起来。

女孩也不躲,任由她又掐又扭,只是那低着头,没人看到的嘴角挂着一抹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