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
茂密丛林漆黑一片。
“隐蔽！”
将领轻喝一声，赵绪几人急忙蹲伏，躲窜在山石树木后面。
只见远处林间，简陋的营地屹立，篝火四起，宛若星火，遍布在偌大的林中。
人声鼎沸，嘈杂叫骂声不断，更有甚人影醉酒癫狂舞动。
一个个衣衫褴褛，行色张狂毫无规矩，沉迷划拳酒乐之中。
只有一些警戒的暗哨保持清醒，不过也是羡慕地望着营地快活一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刚刚吃了败仗，掌兵者只能借此才能挽回士气，毕竟本就是一帮农夫草寇组成的乌合之众，还指望有多少纪律性不成。
赵绪一行人面露喜色，这就是他们要寻找的那股叛军。
亲兵忙掏出一张羊皮，上面碳墨勾勒出简陋粗略的地图:“现在在天门关西北方位，四十余里处的青木林。往北五十里就是上延军镇，叛军无路可退，只会向东西两处逃窜，我们只需联络大军……”
将领摆手道:“那不是我们管的，赵绪周生，你们二人负责勘测叛贼还有多少人，其余等人协同帮助，切记，不要惊扰到叛军。”
赵绪周生两人脸上冒出怒气，谁不知道勘测敌军是要命的活，这是公报私仇，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沉声应下。
“诺。”
而那些老兵，则是一个个幸灾乐祸。
随后一行人如鱼入水，汇入林间，向着远处嘈杂的营中摸去。
只剩将领和亲兵二人趴伏在岩石上，眺望全局。
估摸半个时辰，夜幕降临，林鸟啼鸣。
营帐中突然传来惊呼叫骂，更是骚动不止，人影闪动。
赵绪一行人才从林中重新汇聚出来，只不过一个个都很是狼狈，更有甚者身上带着伤痕，其中赵绪周生两人最为严重，身上的伤痕让人看的胆颤心惊。
赵绪气喘吁吁，身上血腥刺鼻，却不卑不亢地立在将领跟前，“属下不辱使命。”
“根据厨灶痕迹，营帐数量，营中估有四千七百余人。”
“不过，属下等人在侦查中，与贼寇暗哨发生争斗，虽已处理干净，但停留过久，定会有所察觉。”
旁边几人也是接连附声。
将领瞥看了赵绪两人一眼，轻声说道:“处理痕迹，现在回关。”
“诺。”
随后众人便原路返回，不过毕竟是夜幕老林，也就一行人是吃了猪油的军中好手，不然就成了睁眼瞎。
这也是他们不畏惧贼寇追来的原因。
古代疾苦贫寒，哪吃的起猪油，九成九的人或多或少有着夜盲症。
也正是他们夜能观星识路，且还是军中好手，才临时组了这支小队。
赵绪两人因为身上有伤，慢慢地就落在了队伍后头，而在他们前面的就是王虎和李二牛。
赵绪沉声道:“你们今天感觉到异样了吗？”
其他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扭过头看着赵绪。
王虎率先发声:“下午吃了那果子就感到奇异，精力充沛。更是在方才打斗的时候，明明我都力竭了，身体里却有股奇怪的力量涌出。”
“不止，你看我身上的伤，现在都结痂了。”周生扒开衣衫，黄铜皮肤上一道狰狞的血痕，宛如蜈蚣在扭曲，此刻竟然结起了一层血痂。
李二牛却是想到了一些传言，有些不安:“那果子该不会是什么妖怪卵吧？躲在我们身体里面，蚕食我们的血肉，到时候从我们身体里爬出来。”
李二牛越说越害怕，声音都大了不少，引得队伍前头几人的注意。
赵绪急忙上前捂住李二牛的嘴巴，恶狠狠道:“给我闭嘴。”
确定李二牛不乱说话的时候，赵绪才松手。
“我们可能吃到宝了。”
“嗯？”
“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虎疑惑不解。
倒是周生若有所思。
赵绪嗡声道:“我说，我们吃到宝了！”
语气中蕴藏了激动。
“那些果子，不仅仅让我们充满了精力，愈合伤疤，而且还能增加气力！”
说着，赵绪一把抓住身侧的树枝，骤然发力，婴儿手臂粗细的树枝，竟然应声断裂！
王虎立刻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绪子，你怎么……怎么一下子这么大……力气了？”
李二牛也是惊讶的不得了，这力气都快赶上自己了，旋即疑惑地看着赵绪。
赵绪脸上露出得意，这才缓缓说道:“我和周生两个，在出营的时候惊扰了几个精兵，我们两个身上这伤，就是他们砍出来的。”
说着，赵绪幽幽望着队伍前头的将领。
前面驳了他的面子，他竟然就敢公报私仇，想用他们的命来重新立威。
要不是军令如山，要不是一家老小……
赵绪想到这，愤愤叹息。
像他们这种农家子，谁不是家里活不下去了，才投军。
而且像他这样能被选成侦查小队的，可不仅仅说是什么身手如何，还要一些品性上的考察。
毕竟，他们这种草民，可轮不到什么忠君奉主的资格，更多的是以孝禁锢。
一些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刺头，哪怕本事再大，也很难从底层做到上位，因为无拘无束，掌权者就无法掌控。
反倒是赵绪这种，有些身手，就算有些大逆不道，却还有着孝顺的人，就被选成了侦查一员。
所以哪怕将领那命令就是让他们送死，他们也只能认。
因为他们的家人，还在天门关内！
只要情报有假，或者投敌，留给他们的只有家破人亡这一条路。
“我们在生亡之际，体内竟然涌现出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一下子让我们力大如牛，直接把那几个精兵打死了。”
“事后那股力量散去，我们的力气都增长了不少，而且还在不断增强。”
赵绪轻描淡写道，但任谁都能听出那背后的惊险。
“真的？”王虎半信半疑地问道。
“嗯。”
赵绪没有说话，只是直愣愣地望着他，反倒是一旁的周生回应。
“如果，这股力量能一直存在，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赵绪幽幽道。
“意味着什么啊？赵绪哥。”李二牛克服心中的不安，憨厚问道。
“意味着，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我们翻身的机会来了！”
王虎面容癫狂，与赵绪周生视线交织碰撞。
一种名叫野心的东西，正悄无声息地在三个年轻人心里肆虐猖獗。
只有李二牛，仿佛是知道有什么好东西，也附和地憨笑几声，却又懵懂无知。，只是看着三个好友，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