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听了十分惊喜，连忙朝后院卧房跑去。
跑到门口，却被赤宸拦了下来。
“你们几个等会再进去。”
相初虽调皮，却守规矩，乖乖等在门口，只是心中奇怪……为何不闻人语声？
相柳依旧是那番纤尘不染的模样，目光幽深，斜倚在榻上，痴痴望着小夭，未言语。
小夭坐在床榻旁的椅子上，同样默不作声看着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可她就是能够感应到，他，不一样了。
“别藏了，出来吧。”
相柳的声音没变，可听起来却有着说不出的清冷感。
相初以为在说她，刚要进去，就听见另一道声音在屋内响起。
“嘿嘿嘿，无上尊贵的九头蛇大人！您就看在我未伤人的份上，饶了我吧！”
造梦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一脸惶恐地求饶道。
她本是藏身在相柳的梦中，当梦中人自主醒来后，她便会同梦中人一起回到幻境里，可幻境已被破除，她只好立即躲藏起来。
却不料，还是被察觉了。
造梦女看不透他，亦有些怕他。
明明都在梦里被折磨透了，连她见惯了世间惨象，都不免为其经历所伤怀，更是笃定他必困于此。
可他却依然能在身临其境所有悲惨境遇之后，淡定地朝虚空喊话。
“出来，我有事找你。”
古往今来，也曾有几人战胜过心魔，将一切看开后回到幻境中，她便也没有为难那些人，因为留下也是无用，食不到精魂。
可像他这种既身临其中，又仿佛抽身在外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以至于不太习惯回答梦中人的问题，有些磕巴。
“你、你在喊我？”
“把这几百年发生的事从头来一遍，我都要看。”
花妖有些不敢置信，“你是在吩咐我做事？”
“不然呢？我明明能在外面扭断你的脖子，为何要跟你进来？”
“你、你是自愿入梦的？”
相柳笑了一声，在花妖听来，颇有些藐视的意味。
“是又如何？”
难怪会那么顺利，花妖还以为是自己高估了他，没想到……
“自愿跟来又怎样！在这里你施展不出灵力，能奈我何？”花妖克服了心里的恐惧，壮着胆子说。
“我已经醒了，这梦境于我已无作用，你是以为，那幻境一定就困得住我？”
花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还不知道外面的幻境已破就这么狂，这要是真让他回到现实……
还不得活活打死她？
“嘿嘿，我信！我信！九头蛇妖大人嘛！方才已在梦境中见识过大人的雄姿了！不就是想看看以前的经历嘛，好说！好说！”
花妖将那缝隙里的几百年光影，从头至尾给相柳上演了一遍，相柳身临其中，仿佛又在不同岁月中活过一次。
……
“饶了你？也好。”
相柳的语调冰冷，令人发颤，落进造梦女的耳中，仿佛在说：饶了你？做梦。
她害怕极了，想着若是将两人一齐拉入幻境中，九头妖顾及心上人安危，必不敢贸然反抗。
而一旦两人入了幻境失去灵力，即便如他所言能逃脱开，她也早已逃得不见踪影。
是以，可行。
花妖诡异地嗤笑一声，周围环境就变了模样。
相柳见小夭也被拉进来，没有强行出手，额头暴起青筋。
“你活腻了，她也敢动。”
花妖讪笑一声，“别、别激动！你瞧，她已经入梦了，你此时杀了我，她若是自己醒不来可就没人能救她了！”
“放她出去！”
相柳这四个字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来都来了，急什么，你就不想看看她的过往？我能带你进去！”
相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比方才还要阴沉上几分。
“不必。”
相柳话音未落，一秒来到几米外的花妖跟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花妖大为震惊！
没了灵力是如何做到身形这么快的！这要是恢复了灵力还了得？
她无法按照计划逃脱，只能占着灵力优势，强行带着相柳来到了小夭的梦境中。
小夭是脏兮兮的幼童模样，关在一个笼子里。
“我最后说一遍，放她出去！”
他并不想窥探她的过往，那是独属于她的秘密，他理应尊重。
何况，梦境里重复一次，那些伤痕便会加深一分，他不愿她再伤心。
相柳目露凶光，从嘴角长出獠牙，仿佛下一秒就要现出原形，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我知道，你只是吓唬我，不会杀我。”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起码在她出去前不会。”
相柳见花妖聪慧，收起獠牙，刚要开口说话，就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手里端着一盆黏糊的汁液塞进笼子里，命令小夭喝掉。
相柳刚收起的獠牙瞬间又呲了出来，瞳孔血红，一秒朝着男人扑了过去。
却扑了个空。
第二秒，花妖便被扑倒。
“咳咳咳，这、就走……放开……”
相柳将手上力气松了松，使她得以喘上一口气，可她还没逃脱，哪里真能放他们走。
喘气的空档，花妖余光瞥见那男人又摸出了鞭子。
该死，这九头妖哪能看这个，还不得发疯？
花妖来不及多想，连忙带着两人换了一个场景。
可相柳身上的冷厉骤然又浓了几分。
她连忙再换，再换……
直到换至一个饭馆，这心上人同另一个男子坐在一起安静用饭，听见一旁吃酒的官爷说，九命相柳死了……
这心上人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心痛地喃喃自语。
相柳身上的冷厉忽然就淡了。
花妖见他晃神，准备溜之大吉。
他却犹如后背长眼一般，突然开口。
“你带我去看看她这几百年里的最后那日，看完送我们出去，我就饶了你，且不做事后追究。”
“此话当真？”
“绝不食言。”
花妖带相柳来到了毛球去海岛上找小夭那日，相柳看见小夭如何逆转时光后，便让花妖将他们送了出来。
花妖只好照做，赌他信守承诺。
三人回到原处，花妖立即夺门而出，屋外的阳光还来不及照全身体，花妖便被赤宸拎了起来。
“九头妖你耍我！说好不追究的！怎能言而无信？”
相柳在屋里笑起来，那声音飘到花妖耳中，有着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我只说我会饶你，何时提及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