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事很快传开。
时间还不到正午,萧家就迎来了大理寺丞韩铭和一拨御林军。
萧玉拂原本和几位兄弟一起在书房商量如何不让父亲的丑事传扬出去,突然接到韩铭前来带他走的消息,惊得失手打碎了手边的茶杯。
“你说什么?!”他怒目瞪着前来报信的下人。
“三、三郎,这是真的!”那下人瑟瑟发抖,“韩大人和御林军一起来的,这可怎么办啊?”
萧家二郎萧玉溪沉声问:“三弟,这是怎么回事?”
萧玉树也皱眉,“你是不是擅自行动,被发现了?”
“父亲没有发话,我怎敢擅自行动?”萧玉拂脸色阴沉。
“好了,且先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家大郎萧玉尘最是沉稳,率先稳住大家的心神,“事情尚未有定论,父亲又还昏迷,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否则父亲醒来我们谁也无法交代!”
几兄弟点点头,便陆续出了书房,前往前院接待韩铭。
可惜的是,韩铭亲自带来了押解萧玉拂的圣旨,见到人就高举着明黄圣旨,面无表情道:“皇上有旨,有人举报威武将军萧玉拂,贪墨南洲赈灾银两八十八万两,事关重大,现对嫌犯萧玉拂实施捉拿关押,待案情查明后,再行定夺。钦此!”
萧家几兄弟刚刚出来,本准备好生招待一番韩铭,听闻此话,好不容易摆出的笑脸刷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玉拂当即惊怒道:“韩大人,这是诬陷!到底是谁诬陷本将军?”
韩铭皮笑肉不笑,“萧将军,下官也是奉旨办事,还请萧将军不要为难下官。至于是谁举报,自然是南洲来的目击证人,袁侍郎今日早朝时亲自带他们觐见了圣上。下官只能透露这么多,其他的,下官也不甚清楚。萧将军,还是麻烦您走一趟吧?”
萧玉拂渐渐瞪大了双眼。
萧玉溪快步走到韩铭跟前,语气尽量温和,“韩大人,不是我们有意为难,实在是这种言论太过荒谬。我三弟是皇上亲自调派前往南洲镇压起义的将军,更是亲手拿下莫家家主,押解莫家主回京,怎会稀里糊涂贪墨?这不是找死么?这其中定然是有人陷害。”
韩铭满脸抱歉道:“萧二公子,说实话,我也相信萧将军为人,定不会做下此等贪赃枉法之事。只是,今日皇上龙颜大怒,又下了这样的旨意,我也不好办呐!不过皇上说了,只是先将萧将军关押起来。我相信待事情水落石出,萧将军定能平安归来。还请诸位郎君,不要太过担心。”
他这套太极打得萧玉溪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
“二弟,不要再说了,让三弟跟他走!”萧玉尘在一旁沉声道。
“可是,大哥……”
“皇上的旨意,谁敢违抗?”
萧玉尘说着,转头对萧玉拂道:“三弟且先宽心过去,我们定会想办法为你洗清冤屈。”
不知为何,听他这样说,萧玉拂反倒皱了皱眉,心中并没有那么乐观。
可他眼下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大哥说的对,皇上的旨意谁都不敢违抗。
就在他垂着头跟着韩铭往外走时,萧夫人郭氏终于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她在后面凄厉地喊了一声:“拂哥儿!”
萧玉拂回头,就见到自己的母亲正跌跌撞撞地奔向自己,她身边的婢女都拉不住她。
“母亲!”萧玉拂连忙朝她迎上,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郭氏泪眼朦胧地抓着萧玉拂的手,“拂哥儿,不准去!我不准你去!”
萧玉尘几人都上前来劝,“母亲,三弟只是去关几天,很快就会放出来。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们不能违抗啊!”
“我不管!”
郭氏觉得自己快崩溃了。昨晚刚刚发现丈夫背叛了自己,今日又遭遇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要被关押,这世间的糟心事怎么突然通通落到了自己头上?!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究竟造了什么孽!
“我不管!拂哥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
“母亲糊涂!”萧玉尘语气加重了些,“三弟只是被关,能有什么三长两短?母亲莫要耽误韩大人办公,否则皇上那里,我们都不好交代。”
说着,他带头拽住了郭氏的手臂。
然后他一个眼神示意,萧玉溪和萧玉树也上前来拉郭氏。
郭氏被带离萧玉拂身边,只能呜咽着眼睁睁看着萧玉拂被带走。
“母亲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
萧玉拂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跟着大理寺的人离开。
尽管他的表情尽量维持着淡定,但紧握的双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并不平静。
他早就察觉自从上次自己失手杀了褚慕怀后,皇上对他的态度就有所不同。
皇上定是早就对他起了猜忌,这才趁着这次机会,想要敲打。
可,万一不仅仅是敲打这么简单呢?
万一皇上想斩草除根,彻底拔除他这颗不安分的钉子呢?
或许,皇上还想铲除萧家?铲除所有世家?铲除一切对他有威胁的人?
萧玉拂想到这些,一颗心越发沉往谷底。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一路朝大门口走去,途中经过一处小花圃,他不动声色地朝其中一位正在修剪花枝的下人递了一个眼神。
那下人微微点了点头,接着继续修剪花枝,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玉拂就这样跟着韩铭,坐上马车前往大理寺……
皇宫内,秦琰和涂公公待在御书房,周围再无旁人。
“皇上,您不是确定圣元珠就在楼思思手上吗?为何还会相信袁侍郎和那两名百姓的说辞?”
按理说,若是圣元珠在楼思思手上,那就说明带南洲那批难民进城的人确实是她。
她是为了萧玉拂,才会做这种事。
可萧玉拂没有必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这批人过来揭露自己的罪行。
所以说,今日早朝的事,袁侍郎定是栽赃陷害萧玉拂。
可皇上还是下了那样的旨意,这究竟是为何?
只见秦琰脸色冷淡。
“朕又不是傻子,岂会不知袁鹭在糊弄朕?只是萧玉拂此人,越发不好掌控,朕总要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涂公公这才明白,这是皇上故意为之,为的是给萧玉拂一个教训。
“那皇上,打算最后如何处置他?”
他忍不住又问。
秦琰却忽然朝他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涂公公,有些事,不该过问的,别问。”
涂公公心中一惊,不太明白皇上的态度怎么忽然变了。
秦琰很快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手里的奏折。
“况且,这事,朕也还没想好。就先让他这么关着吧!”
涂公公:“……”
最后他还是没有再多嘴,只安静伺候秦琰批阅奏折。
伴君如伴虎。
帝王心,海底针,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