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楼家,楼思思在房间内掩面抽泣,一双眼睛早已红肿不堪。
桌上摆着的饭菜她也一口未动。
“五姑娘,您就别跟主君怄气了,快吃点东西吧?要是身子出了问题,吃亏的可是自己啊!”
一个楼夫人派来的婆子在旁边使劲劝着。
“我不吃,你端走!”
楼思思声音沙哑。
她被关在房间一天一夜了,父亲却丝毫没有放她出去的意思。
她还急着出去想办法救玉拂哥哥。
可她知道,父亲定然不会同意。
所以她只能以绝食抗争。
那婆子见好言相劝无用,只好照着昨日的老套路来。
“五姑娘,萧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萧左相都被贬官,眼下大家都在传萧家快要落败了,难道你还要把精力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吗?”
楼思思停止抽泣,慢慢沉默下来。
她知道,李妈妈说的不无道理。而她自己贵为右相之女,是绝对不会嫁到一个落魄的家族里面的。
更何况,萧家最终的结局会如何,谁也说不清。
可是,想到萧玉拂,她就满心的不舍得。
那么好的一个儿郎,她怎甘心就这样轻易放弃?
“可是,李妈妈,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玉拂哥哥,喜欢得不得了。我在他身上倾注了无数的心血,若是就这样放弃,叫我怎么甘心?”
还有郑家那个明珠郡主,一定会趁机做点什么的,要是她找到机会救出了玉拂哥哥,再勾引一下,那玉拂哥哥不就是成她的囊中之物了?
再有,褚家的那个褚晚凝也不像个安分的,定也在憋着什么劲,要将主意打到玉拂哥哥身上。
楼思思想想就恨得牙根痒。
“您糊涂!五姑娘,下错了注就该及时止损,免得将来输得更多。这是多么浅显的道理,您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再说,您就忍心让大娘子一直为您担心吗?”
“娘亲一定能理解我的。她最宠爱我,一定知道玉拂哥哥才是最适合我的好郎君,又怎么忍心让我放弃玉拂哥哥?李妈妈,求求您,帮帮我吧!”
面对楼思思那可怜的表情,李妈妈差点就心软了,可是她谨记着大娘子的命令,一定要让五姑娘放弃萧玉拂。
“五姑娘,不是老奴不帮您,实在是眼下局势不允许。大娘子也说了,您身为世家贵女,也该为家族利益考虑才是。”
李妈妈仿若不愿再多说,“老奴还要回去伺候大娘子,这饭您要是吃不下,老奴再让人上些粥来吧。”
说完让身边的丫鬟收拾了饭菜,然后转身出去,还顺带锁住了房门。
楼思思就这么坐在那,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高傲的性子使然,她并不起身去阻拦。
直到听得外面的脚步声走远,她缓缓站起,突然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砰”的一声巨响,惊动了外面守着的侍卫和两个婆子。
婆子俩对视一眼,猜到这是五姑娘又闹脾气了。
最终还是分了一个去向大娘子禀报此事。
另一个则与侍卫继续守在门口和屋后。
只是屋内接二连三响起的东西碎裂声,让这婆子不断皱眉。
大娘子黄氏赶过来时,楼思思已经一连打翻了屋内好多东西。
黄氏与楼骆是年少夫妻,年纪也五十几了,加上一连生了五个女儿,身子多少有些折损,身形瘦削。
但因着家底雄厚,所以皮肤保养得很好,光滑细嫩,看起来像是三十几的年轻贵妇。
而且气质非常好,一身深紫色华服衬得她更是气势威严。
待下人打开门,黄氏看到屋内一片狼藉,当即沉下脸。
“你又在闹什么?”
“娘亲!”楼思思满脸委屈,扑到黄氏怀里,“娘亲,我不要被关在这!求求您放我出去吧!再这样关下去我会死的!”
黄氏耐着性子问:“放你出去可以,那你就会从此忘了萧玉拂吗?不再跟他来往吗?”
楼思思浑身一颤,紧接着拼命摇头,“不,我做不到!娘亲,我还要去救他啊!”
黄氏皱着眉将她掰开,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
“思思,你已经及笄了,该懂事了!
“我们楼家是大家族,是世家,不是那等小门小户,你怎么能够如此任性?你父亲关你,就是要你改改自己的性子,让你看清楚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才是正确的。”
见楼思思分毫没有听进去的模样,黄氏只好叹气道:“我和你父亲都老了,你们姐妹又没有兄弟帮衬,你若是还如此死性不改,叫我们怎么放心?”
楼思思却道:“娘亲,正是因为我们没有兄弟,所以我才要抓住玉拂哥哥啊!他是萧家最出色的儿郎,与我最是相配,不是吗?”
黄氏心中叹气。
这事若是换作以前,他们还会答应,可自从萧玉拂被皇上下旨关押,萧家其他人也连二连三出事,夫君就觉得苗头不对。
昨晚她和夫君商量了一宿,最后决定让思思放弃萧玉拂。
楼萧两家虽然同为世家之首,但皇上的一系列举措,已经让他们产生了危机感。
萧家迟早会被铲除,他们怎么敢让思思往火坑里跳?
“很多事,你还不懂。为娘一时也没办法与你过多解释。总之,你再也别想与那萧玉拂来往了,否则楼家绝对容不下你。”
她的语气陡然加重,惊了楼思思一跳。
楼思思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娘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黄氏表情泛起冷意,“你已经成年,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世家大族,绝对不会允许损害家族利益的人存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黄氏说完就转身出去,独留楼思思站在原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无力地跌坐在地,然后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整个院子都飘荡着她的哭声。
黄氏就站在院门外,安静地听着。
李妈妈第一个忍不住,“大娘子,这……会不会对五姑娘太狠心了?”
“若不狠心,怎么把她拉回来?怎么让她成长?”
黄氏的语气尽是疲惫,“都怪我们以前太过宠她,养成了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上次国公府秋菊宴上她失了体统,被四长公主赶出来,已经让我们楼家丢了好大一个脸面,主君也只是罚了她一年月银,打了几下手心,一点用都没起到。如今她为了萧玉拂,将绝世至宝青龙丹都拍卖掉,若再不加以管束,往后还不知她会做出什么糊涂事!”
李妈妈只好闭嘴,不再多言。
黄氏接着气恨道:“这萧玉拂也是孽障,迷惑了明珠郡主不说,还敢来诱拐我的思思,属实不是良配。以前我也是糊涂,怎么就任由思思往他跟前凑!”
“大娘子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李妈妈在旁劝。
可黄氏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起明珠郡主,这萧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她有任何动静?”
李妈妈一顿,“是啊,按理说,明珠郡主不是最在意萧三郎的吗?怎么萧三郎进了大理寺牢狱,她反倒不着急了?”
黄氏眯起眸子,“不对劲……一定有问题!”
“大、大娘子?是什么问题?”李妈妈微惊。
可黄氏冥思苦想,总想不出症结所在。
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哼,这郑家的人果真狡诈。上次秋菊宴那样落我思思的脸面,落我楼家的脸面,这笔账我还没找他们算呢!要是让我找出他们的把柄,我定不会客气!”
外面黄氏和李妈妈还在那站着说话,而里面的楼思思已经变了一个状态。
她原先还在嚎啕大哭,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内飘起了一股奇异的幽香。
下一刻,她的哭声逐渐小了下去,缓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姜晏宁从空间里闪身出来时,刚好站在晕倒的楼思思跟前。
她露出一个无声的冷笑,蹲下身一把提起楼思思的胳膊,就把楼思思带进了自己的空间。
等黄氏几人察觉屋内没有动静后,都以为楼思思只是哭累了,所以并没有进屋去查看,反而转身离开了这座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