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能确认吗?”艾丽妮问。
“啊,呃,可以划定一个范围,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打转,还是......啊,达里奥长官。”
“继续说,现在外面暂时安全了。”
“如果坐标准确无误,按照此前的规律看,斯图提斐拉它就在灯塔东南面约一海里的海面附近不停打转。”
“……”达里奥看着乔迪在海图上标出的大致位置范围,没有说话。
此时歌蕾蒂娅一行三人也走来,说“一艘六十年未沉没的船,即使是船上年富力强的水手到了今天也已经年过八旬,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们不可能没有补给活到现在。”
即便它有伊比利亚最先进的技术也不可能做到。
这是歌蕾蒂娅没有说出的话,但达里奥理解了她的意思,而且达里奥也有自己的猜想。
要不要去?
如果伊比利亚人员齐备,无论是从历史意义上还是为了未来考量都要去那里一趟,因为那里也许还残留有黄金时代的技术图纸。
如果在以前,深海猎人们不会放弃这个也许能回家的机会……
深海猎人?
达里奥问“怎么就三个人?乌尔比安呢?!”
斯卡蒂:?!
艾丽妮大声说“船,我们的船!”
这艘唯一的船不仅是六……三人的突围保障,上面还有一些必须的食物和水。
总不能啃海嗣吧?
“歌蕾蒂娅!我队长呢?!”
“斯卡蒂你冷静点,二队长她应该……”
“我不知道,但——你回来!”
还没等歌蕾蒂娅说完,斯卡蒂便又急呼呼跑了出去。歌蕾蒂娅两人也连忙追去。
插曲过后,达里奥说“伊比利亚之眼已经启动,这里应当有一些仍可运作的防护措施。卡门阁下在祛除海岸上残留的邪恶后就会来此支援。我们不必浪费时间对付无穷无尽的敌人。”
“那,那么,我陪您一同!”
达里奥摇了摇头,说“不,你应当去看看海洋。”
“我......”
“那时救了你一命,让救援人员发现你的,是你手中的经卷,不是我。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你有愧于伊比利亚。”
“......我明白了,长官。”艾丽妮挺直了腰,眼神坚定的说“我会成为伊比利亚的眼,确保斯图提斐拉回到伊比利亚的怀抱。”
“嗯。”达里奥点了点头,然后感觉到了什么说“她们回来了。唔,似乎还多了一个人。”
“你们的船没事。”
“那你们的人呢?”
“无可奉告。”
“……那这位……欧康娜丝小姐,你又来干什么?这里的任务并没有你的什么事,你的任务应该是待在格兰法洛。”达里奥警惕的看着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凯尔希说她成年了,没问题。
但谁又会信她真的没什么问题?
“凯尔希说你是卧底,但我又怎么能知道是不是双面间谍呢?”
“就是,还吃海鲜!”一旁的艾丽妮附和道。
“一切都非常巧合,不论是在格兰法洛还是在这里,那么你能解释一下你是怎么过来的,然后又为什么你一来,恐鱼们便消失不见了?”
“我……”欧康娜丝现在有些痛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指挥幼嗣们和美丽哥们回海里。
草,一种植物。难道我欧康娜丝·伊莎玛拉今天就要栽在这了?
深海猎人们和Ama-10知道我是海嗣没什么,但如果让……
“欧康娜丝!”凯尔希也赶到了,她批评说“关于你擅自离队冒进的行为,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凯尔希医生?”x5\/“老……凯尔希。”
“啊啊,凯尔希医生我……”
凯尔希打断了欧康娜丝的话,说“我和卡门阁下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卡门阁下也来了吗?”达里奥问。
凯尔希让出了身位,卡门走进控制室说“是的,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我怎么会缺席呢?市民乔迪。”
“啊、啊,是!”
“别太紧张,你不是军人,我也不会以军人的标准去要求你,那样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不过应有的纪律还是要有的,你做的不错,孩子,你的叔叔会以你为荣。”
“……为荣吗……”
“怎么垂头丧气的?你和艾丽妮,和其他的伊比利亚年轻人一样,都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被点到名的艾丽妮看向了达里奥,心想(原来老师对我的期望这么高吗?成为伊比利亚的太阳……)
而达里奥的内心也十分震惊,他几十年从来没见过卡门这么慈祥的样子。
……
“我已经老了,连听报告都……”
“卡门阁下,您确实不必前往斯图提斐拉号,有我们已经足够了。”达里奥明白了卡门的意思。
“……那就有劳了。”
……
“为什么哪里都有你?我队长呢?”
“喂!之前盐风城可是我家,什么叫哪里都有我?”
“那你又来格兰法洛干什么?不要避重就轻,我队长去哪了?你不会——”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都这样看我?”
“你可不是人。”
“我,我……乌尔比安还有他自己的任务,这次短暂的重逢本就在他的计划外。而且没我的干预你还未必能……”
“那他现在在哪?”
“……那艘大船——愚人号上。”
……
达里奥郑重的对艾丽妮说“我期待你做出正确裁决的时刻。”
“是!长官!”
成为太阳吗?
达里奥转身对乔迪说“......你,离开这里,与她们同行。”
“不......阁下,我在这里就好。”乔迪拒绝了。
“这里危险。”
乔迪解释道“我对那艘黄金船一无所知,我只知道它富丽堂皇,气势非凡......但......我想我的使命不在那里。我......那个,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我在探索这座灯塔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价值,那个......请让我留在这里。”
......
乔迪看着远去的船只喃喃道“......她们出发了。”
此时凯尔希和卡门去听欧康娜丝的狡辩了,伊比利亚的技术人员也很快会随着第三批船只过来,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
灯塔控制室的陷入了沉默。
达里奥打断了沉默“......阿戈尔人。你的表现很好,所以你赢得了一个回答的权利。
“啊,是、是!我一定如实回答!”
“你是否做好觉悟,才离开海岸,陪同我们来到这里?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清洁工或是别的什么,你并非战士。常人闯荡海洋,目睹与恐鱼的厮杀,并非易事。
看......你的脸在我提灯的光火下没有动摇分毫。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
“......”乔迪似乎在回忆,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道“我从记事起不久后,就再没见过父母。大家都说,我是阿戈尔人,我们本来是来修灯塔的,但现在全毁了。
我......我以前什么都不懂,浑浑噩噩。说实话,恐鱼出现的时候,蒂......有人让我赶紧离开,我其实......我其实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因为是阿戈尔人,所以唯唯诺诺地活着,还有......那个......我其实是礼拜堂的护工,不是清洁工。但是那也不算是工作吧......极境先生描述的那些,他那样,也许才算真正活在这片大地上。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你现在惧怕死亡吗?”
“没人不怕死的,大审判官阁下。”
“我该对你如实相告,恐鱼从未远离,它们随时可能会到来。如果它们封锁了道路,那么我、你、卡门阁下、凯尔希医生和随行的三百多位惩戒军都有可能会葬生在这里。”
“......啊......”
“卡门阁下与凯尔希医生自有手段,但我的判断则更加悲观。”
……
“那路或多”卡门饶有兴趣的看着欧康娜丝说“原来这个小家伙是新诞生的巨兽吗?活的久了真是什么都见的到。”
“你就当她是吧。”凯尔希抚额说。
欧康娜丝叉着腰说“哼哼,我可是很博学多才的,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没有什么是我不会的!”
“那你能讲讲这灯塔的事吗?”
“啊这……键政行吗?”
卡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着不远处正在被惩戒军劝离的两个小孩说“看见岸边的那些孩子了吗?我们都很喜欢孩子。孩子是伊比利亚的未来。我的荣誉,战功,一身本领,都会随着生命消亡。
但是,孩子,新的生命,伊比利亚共同养育的生命,会继承这一切。”
——————
愚人号上
“......真是......富丽堂皇的风格。”艾丽妮惊叹出声,“可是,怎么会这么干净......这里纤尘不染,看,地板甚至在反光。”
“也许是有人坚持打扫。”斯卡蒂推测说,“好了,现在我要去找队长了。”
“虎鲸,不要离群!”歌蕾蒂娅提醒道。
“……好……”斯卡蒂答应下来,她转头又发现幽灵鲨呆呆的站在一个地方“......幽灵鲨?劳伦缇娜!你在看什么?镜子?这里怎么会有一面镜子?”
“......镜子被打碎了。”幽灵鲨呆呆的说
“这面镜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看见了……”
“好了,快走了。”斯卡蒂说“这里是怎么回事?伊比利亚人的水上运输工具需要一座宫殿吗?和罗德岛差别真大。”
众人继续朝着黄金大厅走去。
起初,那是这面破碎镜台的点点亮光。很快,这点点光亮化作了实影,那是它的眼。
海嗣早在这里等待。孤坐在这黄金的大厅。
一道钟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
“谁在玷污我的伊比利亚?无礼之徒......”
“钟,钟声?!什么?”艾丽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说。
其他三人也做出战斗的姿态。
钟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黄金大厅。
大厅的灯光一一闪烁,在四人分神的瞬间,海嗣落在了王座的方位。
王座。
这艘伊比利亚的大船上,竟然有一座王座。傲慢的结晶,权力的果实,愚昧文明的帮凶。
“不是队长。”斯卡蒂说。
“它就像......”但幽灵鲨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自己也觉得这太过荒谬。
它头戴王冠,披着与帘幕同样的颜色。它静静半跪在王座一旁,看得出,它是王座最亲昵的对象。
像是旧日的王后与近臣,侍奉着伊比利亚黄金的太阳。
从王座后走出一个人。
艾丽妮将提灯举过头顶,想要照亮阴影,提前看见那人的全貌。
“为什么,要踏上,我的船?咳咳......咳咳咳......”人影发出了声音,还伴随着一阵咳嗽,他说“......回答我,回答,伟大的,阿方索,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艾丽妮不可置信。
她见过海嗣的那张脸。在这样的年纪成为审判官,她少不了勤勉学习。熟读经卷,铭记历史,让信条成为力量。
这个海嗣自称阿方索?
它自称是伊比利亚最伟大的船长?
“为什么,要打破寂静,来找这艘几十年,无人问津的,‘我的伊比利亚’?就从你开始,回答,旧伊比利亚人。”阿方索抬起正常的右臂指着艾丽妮说。
“——你,你不可能是这艘船的船长!怪物!六十年前的阿方索船长就已经年近半百,你的模样甚至比那时的英雄还要年轻!”
艾丽妮知道自己在动摇。但她不能这么软弱。她条件反射般提起了灯,如同她的长官。
“卸下你的伪装!海嗣!”
阿方索和海嗣只是看着这位年轻的审判官。
灯火摇曳。比起金色大厅的光芒,审判官手里的微小灯火,反而更吻合失落一词的含义。
黄金的时代。
“海嗣”在凝视艾丽妮片刻后,不屑地转过头,微微轻蹭“阿方索”早已非人的那只胳膊。
沉默短暂地笼罩在英雄的四周。
“......‘海嗣’?坏称呼。旧伊比利亚人,告诉我你的名字。”
“伊比利亚审判官,艾丽妮。”艾丽妮说“‘旧伊比利亚’,可笑。我不容许你玷污伊比利亚的名誉,我会——”
“你胆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阿方索粗暴的打断了艾丽妮的话
阿方索一旁的海嗣也发出尖啸的声音。
艾丽妮被阿方索一吼而哑了火。
阿方索继续大声吼道,像是在倾斜这六十年来的不满:
“在我们焚烧维多利亚的舰队,把狮王的荣誉扔进湖底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我亲手把船载的赤金铺满整座盐风城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军团大阵像黑云一样遮蔽莱塔尼亚的晨曦时,你又在哪里?”
“你——”艾丽妮说不出话,阿方索接连的质问让她难以反驳。
说完这些话阿方索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啐,呸。我是阿方索,旧伊比利亚的公爵,大舰队的总指挥,斯图提斐拉号的船长,我自己的王。你呢?不值一提的审判官,你胆敢质疑我?”
一旁的海嗣也在不满地微微摇头
“无知的国教会已经跨过大海找到我啦,难道要我夸夸你吗?
回去吧,无论你们怎么来的。‘愚人号’不欢迎你们。加西亚......我的好大副,别和她们计较。”
被称作加西亚的海嗣点了点头。
“侮辱审判庭在伊比利亚是重罪。”艾丽妮又愤怒的出声,她刚才被阿方索的质问给问住了,但是回过神来一想,这只“阿方索海嗣”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离开。这艘船上的人已经死绝了,旧伊比利亚人。”
艾丽妮咆哮出声“我们付出这么多的代价——!!”
“......”
“我们——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的......!”
“聒噪......再一次见到国教会的人,让我更加讨厌......重罪?连面对懦弱的王族都无可奈何的国教会吗?哈——你......如果你真的是从旧伊比利亚来的,那么现在,国教会的教宗是谁?卡门吗?”
“......!你知道圣徒阁下的名字......”
“圣徒?圣徒......噗。”阿方索大笑出声“哈哈,圣徒?哈哈哈!”
“你,你笑什么?!”
阿方索问“他不害臊吗?他难道连成为教宗的勇气都没有吗?难怪你们花了六十年才找到这里,看来灾难让旧伊比利亚懦弱。
......但是,无妨。老船医在变成珊瑚前,和我推测过旧伊比利亚的现状,我谈论过很多可能......我早猜到了。现在,你们所踩踏的地板,这座一尘不染的金色大厅,这里才是我的记忆里的祖国。
这里才是伊比利亚!而你嘴里的国度狭隘至极,只有你愿意看见和了解的那部分,啐。曾几何时敢横跨内陆的国家已经如此懦弱了吗?懦弱到你们花了六十多年,才找到我这里?”
阿方索走下台阶。
艾丽妮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提灯一阵摇曳。
“......那么,为什么还有两个阿戈尔人?我的伊比利亚不欢迎阿戈尔。”
幽灵鲨说“无意冒犯,船长先生,我们只是猎杀一些令人作呕的怪物,将您和您的大副和它们混淆了罢了。”
斯卡蒂说“......你是怎么在这里活得这么久的?”
阿方索说“你可问到点子上了,阿戈尔蠢货。我和它的狩猎游戏持续了很久很久,今天,或者是明天,本该是收获的日子。可你们赶走了我的猎物,我们又得靠那些——不,等等......等等!”
众人“......?”
“你......你不是阿戈尔人。不止是阿戈尔人!你们都不是!”阿方索指着众人身后说“谁在那?快出来,我知道你!”
沉默……
“不出来么……审判官!你怎么胆敢与她们为伍?!”阿方索又将矛头指向了艾丽妮。
艾丽妮惊讶的说“什,什么?”
“现在,滚下我的船!否则你们会像之前的那些怪物一样,成为这一轮狩猎的猎物!”阿方索愤怒的大喊,“还不出来么?伊莎——玛拉——”
“什么?”斯卡蒂也为这个名字感到震惊。
伊莎玛拉……这个曾困扰斯卡蒂许久的问题有一天突然消失了,她以为是苦难过去了,但现在……
歌蕾蒂娅说“慢着,船长先生。那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呢?”
阿方索说“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吞食这些血肉改变着我们的躯体,我亲手处决了三位数的幸存者,直到最后。
现在是我提问,你们体内也流着它们的血,我能闻到。而且那个阴暗角落的臭虫一定比其他人更特别。”
斯卡蒂说“你在说什么胡话——”
伊莎玛拉,祂当初明明已经死了!欧康娜丝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欧康娜丝……大海……
阿方索说“看我的手。”
斯卡蒂向下看去。
船长的一只手已经成为了海嗣的形状,新生的蹼膜透明可见,触须状的延伸正不断抽搐摇摆。
他在努力克制什么。看得出来,这只手上的东西正在干扰船长的躯体。
“滚出来!!!”阿方索丢出了自己的宝刀,换句话说,他放弃了自己的武器也要杀死那个“人”。
那个人出现了,一个和阿玛雅有七分相似的,看上去正处在豆蔻年华的少女。
歌蕾蒂娅看着她说“你一直在进化……甚至瞒住了你所谓的‘同胞’。”
阿方索疯狂的说“哈哈哈!它在渴求着我的思维,让我解救你们回归大群,让我向你倾诉,让我聆听你的想法——
——我必须杀了你!!!”
“杀了……你……”加西亚也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单词,说完后她惊呆了,阿方索也震惊了。
“加西亚你……”阿方索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我……”加西亚还想解释。
但阿方索打断了她,对一言不发的“欧康娜丝”说“看来你让我的爱人恢复了些许语言能力,我应该感谢你,放心,我会让你死的很轻松!”
这时,欧康娜丝机械的张口了。
“哦?你有什么遗言吗?”
“……Kala……”
……
大灯塔下
“你从哪搬的终端?”
“什么终端?这可是先进的计算机,看摩尔庄园的显卡!还有这个很长的江的存储……”
“那这根天线?”
“华*。”
“你从哪搞的华夏货?”凯尔希自然是知道这几个牌子的。
“龙涎香……”
“?”
……
“欧康娜丝”倒地了,它只是一个工具。
欧康娜丝经验+3
“生物机器人?我的天啊……那个欧康娜丝在干什么?”
阿方索拿回宝刀,毫不客气的将“小欧一号”砍成两半,随着血液流出,众人也知道这个生物也是一种海嗣。
“哼哼……哈哈哈!!我们连见面的资格也不配有吗?伊莎玛拉……不,欧康娜丝?奇怪,矛盾……这些怪物也会矛盾……生存?哼哼……生存。
好了,现在你们也给我滚出我的伊比利亚!”
艾丽妮说“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才来到这里,如果你真的还留有伊比利亚英雄的意识,你就应该与我们合作!”
阿方索的眼神又没有了刚才的疯狂,他平静的说“......仔细想想,小审判官。我在这里苦苦挣扎的时间已经远超我在家乡征战的时日。你能理解什么?
幽闭一年就可以摧垮人的意志,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年和海浪调情?”
“......这......”
阿方索看着年轻的审判官继续说“七八年前,我亲手处决了最后一个船员并把他扔进了海里。他保持着人类的意志死去,他是最后一个。而那些伊比利亚最好的水手、战士、信念坚定的科学家,他们在这艘船上最常见的死法是,自杀。
你无法想象我的经历,我的左半身夺走了我的梦境,我不需要睡眠,这是一种折磨。而在这漫长的折磨中,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猎杀那些大大小小的怪物,然后花时间,清洁,我的船。
让我和我的大副待在一起,回你们该去的地方。我不属于你们,也不属于海洋,我只属于我的伊比利亚,‘愚人号’。”
歌蕾蒂娅说“你能活下来是个奇迹。我从没想过真的有伊比利亚人能活到今天。”
“这与你无关,我也与伊比利亚无关。六十年时间,我已经属于这艘船。”
艾丽妮说“可是我们——”
幽灵鲨说“让我来吧,小鸟。”
“劳伦缇娜?!”歌蕾蒂娅看着已经正常的说。
阿方索看着众人说“也许我温和的态度让你们误会了许多事情。但我能感觉到你们身上流着怪物的血,我们是一样的。”
幽灵鲨说“我们......一样吗?与您,和您的大副?”
“......谁允许你谈论加西亚的?谁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待我的加西亚?阿戈尔杂种?我从未和你们提起过加西亚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佩洛还是魔族佬。
但你们只要知道,它是我的大副也是我的爱人,而我永远不会和外人透露半点它过去的形象。它不需要你们的怜悯,更不需要你们用想象的过去来与它的如今比较,我们都不需要。
可笑。与猎物混血的猎人,你们的肮脏连海浪都洗刷不掉,还胆敢对我们表露敌意?”
斯卡蒂皱了皱眉头。她极少在意别人的言辞,特别是陆上人的。但眼前这个特例的话语还是让她感到不舒服。
大副敏锐地将目光投向斯卡蒂。它在警告。
“但是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你们怎么称呼这些怪物?海什么?”
“唔,‘海嗣’。”
“我为什么要帮助海嗣?那场灾难之后,有多少好小伙子丧命于海洋?”
“您就漂泊在海洋之上,不肯回到陆地,也坚持与海洋为敌?”
“这就是我的生活。”
“我们是......深海猎人。我们来自阿戈尔,虽然不了解您存活下来的详细情况,只凭猜测,我们也对您感到敬重。也希望您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抗它们。”
“阿戈尔怎么做,和我有什么关系?”
“哦,不,您误会了。”
斯卡蒂微微瞥了一眼身边的幽灵鲨。她本以为幽灵鲨的那句“让她来”,是指她更擅交涉。
但“交涉”应该是没必要拿出那柄武器的。
幽灵鲨继续说“我是说,杀死它们是我们的工作,而我本人则享受这个过程。既然您只是为了果腹而狩猎,杀死目标后,我给您留些血肉就是。反正这种令人作呕的玩意,我一向是不爱处理的。”
阿方索说“你们......很有本事?比起维多利亚人,比起莱塔尼亚人?我见过你们猎杀海嗣的样子,你们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哦,您误会了。那些被称为‘恐鱼’的低等生物,一般是不值得被二队当做战功记住的,歌蕾蒂娅也没那么小家子气。
我比您强,这是不争的事实。”
加西亚发出警告的声音“嘎......!”
“唔,别这么着急,大副先生或是大副小姐,还没轮到你。”
“......你敢动它,你就死。”
“我会吗?”幽灵鲨反问道。
这下斯卡蒂总算理解幽灵鲨的“交涉”是什么意思了——“武装干涉”。
好像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是打一架而已。
正当双方陷入剑拔弩张的时候,一只海嗣闯了进来。
双方都注意到了它。
海嗣对阿方索说“同类,我来找你。捕食,重要事项。你们,并非同胞。我已认识,但你们仍可回归族群。我想问,你们作何打算?”
阿方索&幽灵鲨“滚开!”
“强壮,你们合力,足以引领族群。可是,你们并不如此打算,我感到疑惑。族群,究竟被你们如何对待?意志,诞生所有。我们可以,跨过鸿沟。环境,完整纯洁。杂质,不被需要。亲代,试图寻找答案,我还不清楚问题,我还无法询问。”
阿方索看着这只弱小的海嗣说“海洋的婴儿,都这么快学会说话吗?”
“怎么,船长先生?难道您的孤独已经让您对会说话的海嗣感到亲切了吗?”
“切,如果不是你们的到来,我的伊比利亚也不会遭到破坏。阿戈尔人,你们的确是很强的战士。”
“伊莎-玛拉,我们需要答案。但是,我能感到祂存在。话语,我会讨要。伊莎-玛拉,纵使没有回答,不代表,祂不在。祂不在,亦不代表,族群,失去方向。方向,族群把握。我们,自行把握。生存,唯一目标。”
斯卡蒂说“你们总是喜欢一边嘀咕一边厮杀吗?别想那么复杂,也别打算回到海里!”
“还不够。但,就快了。océano-atlántico选择背叛,但大群——”
“捂上耳朵!艾丽妮!”
“欸,啊!”
……
安静。
太安静了。
等等,怎么会?浪涛声,风声,被海嗣砸开的船体吱呀作响的声音——
都在远去。
海洋陷入前所未有的平静,海岸出现异样,剧烈的退潮和不规律的波涛宣告着灾难来临。
一切声响都被覆盖。从海浪拍岸到城市的钟塔,一切响动都逐渐消亡。
直到人们的话语声,都消失不见。
直到风也安静下来。
大静谧悄然而至。
艾丽妮不可置信的说“不可能,就和审判庭记载的一样,我们面对着......一次新的静谧!?”
阿方索啐了一口唾沫说“啐,今天真是热闹啊。自从小杰米和厨子死后,再没这么热闹过了。这就是我讨厌阿戈尔人的原因。看看,连怪物学会的语言,都是阿戈尔的词语。你会说话,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渣滓。”
此时,最后的骑士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信号……kala……”
“......骑士。”阿方索看着突然出现的骑士没有感到惊讶,他说“我还以为还会有一些时日见不到你。你重来我的船上,难道是贪恋家乡的气味吗?你还没彻底疯掉吗?”
骑士只是默默盯着阿方索,但忽然,骑士身后冒出一个少女。
“哦?你是……欧康……娜丝……啊啊!!”阿方索在见到欧康娜丝的那一刻,他脑海中的与海嗣抵抗的意志差点崩溃了,不需要祂说,阿方索已经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我必须……必须要杀了你!!”
祂就是“初生”
欧康娜丝自然不会给他攻击的机会,她加大了对阿方索的精神攻击,他现在或许早在混沌的梦中吧,这也是这位大英雄六十多年来第一次沉入梦乡。
“……加……西亚……”
“停下!我听不见脚步了!”欧康娜丝对那只高级海嗣说。
“好的,同胞。”
刹那间,风与海浪的声音又回到了众人的耳畔。随着第一朵浪花拍打在甲板上的声音清晰传来,乌尔比安的巨刃已经出现在了海嗣的头顶。
屠谕者,寄。
“队长?!”
“你们还有自己的任务,我亦然。”乌尔比安对三位深海猎人说着,随后又指着“小欧一号”说“别相信她,靠自己实践。”
“你这次又选择委身于谁?西塞罗?还是那个小子的老师?”
“保持自己的思考。”
说完,乌尔比安潇洒的走了,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嗯……至少欧康娜丝说乌尔比安在船上这点是真的。
“那个阿戈尔……看来你们的内部也会有分歧。”艾丽妮说。
“人难免会有分歧,这至少证明了我们是独立思考和存在的个体,而不是一些不清不楚的族群。”
“同胞,我听得见。”小欧一号说。
“你刚才说生物机器人?”艾丽妮问。
“只是猜测,现在看更像是那个人在远程控制海嗣而已。”
“所以她真的与深海教会有关系?”
“当然,她……也算是高层了。你想逮捕她吗,审判官?”
“如果她在伊比利亚,是的。”
“聊完了吧?现在,滚出我的船!”阿方索强撑着最后清醒对众人说。
加西亚也不再隐瞒了,大声说“阿……方索,阿方索!”
“至少我临死前还能再听一听你的声音……加西亚……大副,杀了我……我不能……不能以怪物的身份……”
“阿方索!不不!”
“他只是睡着了。”
“你在说什么?你这个——”
“你想以正常的状态继续活下去吗?”小欧一号说。
“喂!你在当着审判官的面传播邪教吗?”艾丽妮十分不满的说,要不是打不过她,她早就动手了。
“不不不,这只是一次实验。”
——————
“伊比利亚之眼。距离我上一次登陆这里,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卡门朝着愚人号的方向说“无数惩戒军的战士牺牲于此,海嗣最终冲垮了我们的防线,无数工程师枉死在灯塔内。在最后一艘船被吞没之前,我们撤离了这里,十不存一。
但是,现在,看呐!灯火!”
卡门的声音久违地有些颤抖。
凯尔希沉默地眺望着远处礁石的中央。巨大的灯塔,照亮天空,如同白昼。
乔迪也在一旁看着,伊比利亚的技术人员已经接手了他的工作,他现在也闲了下来。
卡门突然对凯尔希说“让我与这位阿戈尔人单独聊一聊。”
“请便。”
乔迪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说“我,我吗?”
“跟我来。随便走走吧,在这座礁石上。”
“啊。好的......”
“阿戈尔人。你知道太多,深入太多,而这座小镇里的阿戈尔人,也亵渎太多。”
“......”
“......你也帮了我们许多。脆弱如你,本是死也如沙粒般渺小的。但你却,展现了力量。即使那只是你自己小小的火种,也难能可贵。”
“我......我只是在想......自己为什么活着,我没有各位这么高尚,也不坚定。”
“乔迪,你将会......成为第一位加入审判庭的阿戈尔人。”
“呃?欸?我?加入审判庭?”
“严格来说,你没有拒绝的机会。格兰法洛需要更多人手,而一个阿戈尔人,将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在这之后,嗯,也许我还需要一位年轻的书记......”
“等等,我?加入审判庭?我,我并不想......”
“我知道你不想。很多审判庭成员,以及那些对阿戈尔的偏见根深蒂固的人,同样不想。可你不想看看......伊比利亚曾经许诺给格兰法洛,许诺给蒂亚戈的那个未来吗?”
“我......”
“加入审判庭是一次考验。作为阿戈尔人,你当做苦行或是磨难也没差。别误会了。”
“......我......我考虑一下。”
“嗯,好好考虑吧。”
……
Frost对欧康娜丝说“同胞吗?真是稀奇啊,不过我们在陆上是,可在海里呢?”
“鱼上了岸,成了人可就很难再回去了。”
“有意思的回答,那你要怎么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呢?让凯尔希医生教你吗?”
“她不会让我教的。她现在正处在……叛逆期。”
“非常犀利的评价呢。欧康娜丝小姐,你怎么不说话?”
“拜托,你们很烦诶!嚯?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是新游戏吗?”
“……呃这……只是一个小实验而已。”
“感觉不是什么符合人伦的东西。”凯尔希看出欧康娜丝表情中的遮掩。
“这……诶?那边有船!”欧康娜丝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船?”Frost朝着海洋望去。
“那是……”凯尔希眯起了双眼,企图看清那艘船。
……
“愚人号!”
“是艾丽妮阁下!艾丽妮她们回来了!!”
……
“这艘船无法在现今任何一个伊比利亚港口停靠,它和它身上仅有的人都是旧时代的残党。”
“但这对我们意义重大,凯尔希。我们有接受它的能力。”
“看来你又要见证一次伊比利亚的崛起了,凯尔希医生。”
面对Alty的话,卡门摇了摇头说“不,是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