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爷看见居然是罗老大在和剃头匠老张月下交谈,他大为震惊,握着手枪的手也不禁抖了起来……
他不是害怕,是愤怒。
陈二爷来了兰芳一段时间,也听说了无数关于华人做了汉奸的新闻,没想到近在咫尺的罗家老大居然是这次告密的主谋。
而且并不是荷兰人在关帝庙没有发现这些藏在地下工事的义军伤员。
而是荷兰人期盼着以这些伤员为诱饵,盼望附近的义军大部队来支援,荷兰人可以一网打尽。
原来,荷兰人巴不得梁风出去找义军大部队来救援。
陈二爷越想越心惊,也更加愤怒……
他想冲出去打死罗老大和老张,可是,还是忍住了,他要多了解一些信息。
夜色下,剃头匠老张不依不饶的索要钱财,罗老大支支吾吾,可能因为做贼心虚,好像他也不敢得罪老张,二人争执起来。
最后,罗老大说道:“今天太晚了,我还要赶回去,出来镇子时间长,他们会起疑心。
你明天这个时间到这里,我给你金钱,你滚蛋!”
老张半信半疑,质问了罗老大几句,还是转身离开了。
罗老大看见老张转身离开,他抽出腰间一把匕首,突然,扎向了老张的后腰。
老张没有防备,被匕首扎中了后腰,身上一阵剧痛。
老张大吼一声,转身掐住了罗老大的脖子,狠狠地掐住罗老大脖子不放手。
罗老大拔出匕首,又狠命的捅了几下老张的肚子,老张的手臂终于放开……
“你跟我斗?不自量力!你杀我父亲的时候,我就在暗处看着,我没有现身……
这把匕首就是你杀死我父亲的那一把,我几个弟弟脑子糊涂,还妄想推翻荷兰政府,恢复兰芳,兰芳有什么?
现在荷兰人给我一切,我有钱,就有一切!
你办事不力,还敢勒索我,反正如今洄唐镇节外生枝,荷兰人已经大败。
我回头去跟我弟弟们投靠义军,打击荷兰佬,谁给我安全和饭吃,我就扶持谁!”
罗老大恶狠狠的对着躺在地上呻吟的老张说道。
老张伸出手指,指着罗老大骂道:“你看见我杀了你爹,你还能忍住,果然好儿子!”
老张说完,从怀里也抽出了一把短刀,这把刀很锋利,他爬起来刺向了罗老大……
罗老大早有防备,一脚踢飞了老张手里的短刀,接着一脚把老张踩在脚下!
他拿起那把匕首再不留情,一刀割破了老张的咽喉,又一刀扎进了老张的胸膛。
老张挣扎几下,没了呼吸……
罗老大看见匕首扎进胸膛很深,拔了一下很费力没有拔出,也就不拔了。
他满头大汗,拖着老张的尸体,把尸体扔进了洄河,老张的尸体被河水冲向大海。
罗老大看见树林里安静的吓人,急忙擦擦汗水,匆忙跑回了洄唐镇。
陈二爷看见夜色下的两人激斗和对话,他一动没动。
他也不知道该站出来,还是继续倾听下去……
看见老张已死,罗老大回了镇子,陈二爷也回了镇子,进了罗家大院。
这时候,老李还没有休息,陈二爷叫过来老李,把刚才看见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老李大惊,这确实有些匪夷所思,罗老大难道会为了一己私欲,看着父亲被杀,看着镇子被屠?
选择做了汉奸?
老李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知道人心险恶,一切皆有可能。
他想了一下说:“这事情是大事,不能拖延,要喊起来梁风和张文龙,我们商议一下。
看看要如何通知罗兴安和魏宏泰,告诉义军早早提防,我们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陈二爷点头答应,他们喊来了梁风和张文龙,二人刚刚睡下,穿衣起来,听见陈二爷的描述,都怒不可遏。
“这个罗老大这么可恶,我们杀了他!然后回雅加达,不管这里事情了。”梁风说道。
张文龙沉思一下,说:“还不能杀,现在空口无凭,老张的尸体也被河水冲走,死无对证。
我们杀了罗老大,会节外生枝。不如先静观其变,但是我们要赶紧离开婆罗洲,再留此地无益。”
陈二爷和老李对视一眼,觉得张文龙所言正确,确实现状如此。
“我们各自回屋睡觉,明天和罗兴安他们打个招呼,就离开婆罗洲吧!
兰芳如此现状,我们无力回天。”陈二爷说道。
大家都听了陈二爷的话,各自回房休息,其实谁也没睡,都连夜收拾东西,准备武器。
谁也不知道这一夜和明天要发生什么……
一夜难熬,几声鸟叫从野外传来,终于,天亮了。
陈二爷走出了罗家大院,他在洄河旁散步,心中盘算如何与罗兴安告辞离开这里。
这时,对面走来了魏宏泰和他的相好,两人起的也特别早,搂着腰在河边散步。
陈二爷觉得应该告诉魏宏泰昨晚的事。
他和魏宏泰打个招呼,三人找个吃早点的店铺要了早点。
虽然这几天发生战斗,荷兰人被打跑了,这些店铺开始正常营业。
陈二爷吃了一口早点,对魏宏泰说道:“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去哪里?我想这几天回雅加达。”
魏宏泰说道:“我和罗兴安商议一下,还有鹿回头抢来的那些军火,还在附近岛屿藏匿,要取出来。
我们整合队伍,继续攻打荷兰佬!”
陈二爷沉默不语,他刚想告诉昨晚罗老大的事情。
这时早餐店的门开着,忽然进来一个人,居然是罗老大。
魏宏泰看见罗老大,热情的打着招呼,罗老大坐下一起吃早餐。
罗老大有些尴尬,他竖起衣领挡住昨夜被老张掐的脖子淤青。
可是,这脖子伤痕还是被魏宏泰发现了。
“罗大哥脖子怎么了?昨晚还很好……”
“这……
唉,昨晚酒醉,和你嫂子吵架被掐的。”
罗老大支支吾吾的回答,倒是也没破绽。
陈二爷突然心中一阵厌恶,差点干呕起来。
魏宏泰发觉气氛突然异样,也很警觉的看着陈二爷和罗老大。
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居然是老张的儿子!
老张的儿子二十多岁,曾经是个义军战士,鹿回头之战后,没了踪迹,镇子都传闻老张杀了罗老爷子,老张家这些天一直无人。
老张的儿子一脸怒火的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只火铳,对准了罗老大的头……
魏宏泰身上没有带武器,没有动。
陈二爷腰里带着手枪,他急忙拔枪出来对准了老张儿子。
“放下枪,你想干什么?”
陈二爷说道。
老张儿子恶狠狠的说道:“你们都被骗了,是他告密给了荷兰人,他还杀了他亲爹,嫁祸给我父亲。
我父亲昨夜约他见面商谈,一夜未归,父亲临走前告诉我如果一夜未归,就是被罗老大杀害灭口……
我今早在海边看见父亲的尸体,果然被他害了……
我找了他一早晨,我要为父报仇,杀了他!”
魏宏泰大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二爷知道昨晚发生的事,知道这个老张儿子说话也假话连篇。
他爹被杀,怀疑罗老大没错,可是他爹确实杀了罗家老爷子,老张还是罗老大一起告密的同谋。
陈二爷灵机一动,有了对策,他拿起短枪对准老张儿子太阳穴。
“放下枪,我们一起去找罗兴安说清楚!”
魏宏泰附议。
老张儿子看见陈二爷的手枪,有些害怕,本来他打算来报仇的,没想到大早上,节外生枝遇见了陈二爷。
在鹿回头,他看见过陈二爷的指挥手段,他知道这个来自大清朝的人出手无情,自己不配合,没准马上崩了自己。
“好,我放下枪,我们去见罗指挥!我手里有罗老大给我爹的书信!
他让我爹告密给荷兰人,这是证据!”
老张儿子有恃无恐,他万万没想到,昨晚陈二爷看见了他爹和罗老大的会面,也听到了来龙去脉。
魏宏泰看见老张儿子信心百倍的表情,也对罗老大起了疑心。
“一起走吧!我们去找罗兴安理论!”
说完,魏宏泰结了帐,几人去了罗家大院去找罗兴安。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柔和地照亮了整个房间。
罗兴安正躺在罗家大院的床上,呼呼大睡。
昨晚,罗兴安和大家一起喝酒,心情愉悦,不知不觉间就喝下了许多酒。酒精的作用让他陷入了沉睡,睡得很沉。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敲门的人似乎很着急,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终于,罗兴安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问道:“谁啊?这么早敲什么门?”
门外传来一个魏宏泰焦急的声音:“罗指挥,我是魏宏泰,有急事要找您!”
听到魏宏泰的名字,罗兴安立刻清醒过来,急忙起身打开门,只见魏宏泰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来找我?”
罗兴安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魏宏泰。魏宏泰连忙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罗兴安。
听完魏宏泰的讲述,罗兴安心中一紧,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急忙穿衣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站着老张儿子拿着火铳,还有面如铁灰的罗老大,还有拿着短枪的陈二爷。
院子里,听见动静赶来的义军也越来越多,老李和梁风他们也都走出了屋子。
“放下枪!说清楚!”
罗兴安一声大吼。
老张儿子冷冷的说道:“我是来说清楚的!我听乡亲们说,我爹用我家祖传匕首杀害了罗老爷子,那把匕首呢?”
罗兴安和大家对视一下,那把匕首在罗老大手里啊,几天前,他就收走了。
“罗老大勾通荷兰佬,让受伤的义军战士为诱饵,引来援军,荷兰军队会围剿洄唐镇一网打尽!他威胁我爹一起作恶,我爹不从被他杀害。
这些都是罗老大的阴谋,他谋害了他亲爹,嫁祸我爹!还杀害了我爹。”
老张儿子气势汹汹的讲述。
罗老大心里开始发慌,额头也开始冒出冷汗来。
他暗自懊恼自己昨晚在捅死老张后,看到匕首上沾满了鲜血,觉得太脏了,竟然没有将其拔出来。
而是直接将尸体和匕首一起扔进了洄河。
现在看来,那把匕首似乎已经落入了老张儿子的手中。
想到这里,罗老大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罗老大刚想狡辩,老张儿子手里一扬,那把杀害罗老爷子的匕首,扎在了墙角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