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真的生气了，所以他给了南宫红叶一巴掌。
南宫红叶看上去有点委屈，转瞬情绪不见了，鼻孔哼了一声，看着王明怀中的王珂，神色复杂，女儿就像小时候睡着了那样。
老常走向王明歉意地说，“我这样做很不地道——”
王明打断他的话，“但你还是做了，用我女儿算计她母亲——”
老常赧然无语。
南宫蛇走上前，“王明女婿，我们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可惜功亏一篑，我想知道紫雷哪里去了？”
“我女儿用命抵了。”王明一挥手，冷冷地道，“你们渡劫失败，该接受惩罚了！”
天师失格，如同普通人面对死亡一样，他们始终要面对的问题。
“但这出现了意外，不能算是渡劫失败！”
“成或败，你们都要死，你们应该知道。”王明冷冷地说，然后张开手，那些被他收拢的法则松开，天意如刀降临。
数百名一起渡劫的天师，在王明话音落下后，转瞬间成了灰烬，老常叹息一声，“对不起，王明。”
说完跟着消失了。
王明眨了眨眼，眼眶微红。
老常的走，他有点难过。老常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帮助过他也帮助过忘川，甚至自己的想法也有一部分来自于他的教导。
不是因为女儿怨恨他，他才死亡的。
而是他做事的代价，天要亡他。
王明只是没有阻拦，也没有救他，任其自然。
王明也有点恨他玩火自焚。
南宫蛇认真地看了南宫红叶一眼，最后又落在了王明脸上，“我小看你了，王明，你已经走出了忘川。”
“是。”王明坦然地承认，女儿的死亡让他红尘最后一点羁绊断了，痛过之后，便是大彻大悟，大道无情，那些领悟如同泉水纷至沓来。
现在，他能掌控忘川之外的法则。
“都是拜你们所赐！”说起这一点，王明不知道该感激他们还是恨他们。
“我爷爷、我爹还有我，红叶，甚至珂珂，我们一家人都是在为天地立命，”南宫蛇张开双臂，对着天大吼，“可老天对我们南宫家太残忍了——不公——”
南宫家的人彼此都反目成仇，彼此算计毫无亲情可言，最终都以悲剧收场。
话音未落，他身体开始自燃，一点点消散，南宫云发出嘶哑的怒吼声。
那一刻，南宫红叶突然抬起头，红着眼叫道，“爹爹——”
南宫云听了愣了一下，然后停止了嘶吼，露出一个笑容随着身体消失了。
一切仿佛不曾来过。
“还有最后一个。”王明看向魏红，魏红呆呆地，像是傻了一样。
细细张冰晴上前恳求地道，“王明，她是你妈妈——红叶——”
王明不理会细细，对魏红说，“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如同他们消散，要么重新接受雷击。”
“我选择——”魏红露出空洞洞的嘴巴说，“——”
“你不用说了，”王明直接打了个响指，一道粗壮的雷电对着魏红劈下。
魏红没有去防御，任由那雷电劈在她身上，她大笑着转身跑远了，雷电追逐着她，直到落尽，魏红扑倒在深坑当中。
细细还有南宫红叶向坑的方向跑去。
过了一会儿，一团灵光从坑中爆发升起，魏红爬出来，她没有死，反而成为了大陆上等级最高的大天师。
可惜她这次彻底疯了，嘴里嚷嚷着王珂的名字，哭哭笑笑，给了南宫红叶一巴掌，转身跑了。
细细在身后追逐着她，喊着她的名字。
她们逐渐消失在黎明的夜色当中。
细细是张冰晴也是张玉，她是魏红安排对付南宫红叶的，她看上去没什么用，然而她起到了管理忘川、看住魏红缓冲南宫红叶怒火的轴承一般的作用。
她原本能做一个普通人，却被魏红引导上了天师的路，为的就是和南宫红叶站在同一条线上。
她的一生都系在了魏红身上。
王明不再多想细细的命运，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那些拿枪的士兵们，那些士兵看不到王明，但脊背感觉到一股寒意，仿佛被魔鬼盯上了一般。
他们一边后退，一边举起了枪。
那些枪突然像是有了意识一样，反过来对准了他们的脑袋，在他们惊恐绝望之中枪响了，全部倒下。
除了高城，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拿枪。
看着这一惊恐的一幕，嘴里的烟屁股烧到了他的嘴唇，他都没觉得烫。
恐惧，深深的绝望。
高城终于意识到，最好不要主去挑衅它们。
他希望那些高层能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很快释然了，他们不明白，王明会让他们明白的。
王明又看向魏云川，魏云传吓得一个激灵，“表哥——”
“我知道你也爱珂珂——”王明说。
魏云传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把她当妹妹，还让她喊我表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想她死。”
“回去传个话，将忘川的东西《移花接木之术》送来，不然我亲自去找他们，还有不要妄想着算计，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是。”
魏云川离开了，走路小心翼翼，仿佛踩着刀刃一般，直到走远了，才迈开腿发疯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哭。
扑通——
南宫春直接跪在了王明面前，泪水涟涟，“干爹——原本干娘让姐姐过来的，干娘有办法解决姐姐的问题的，可惜姐姐半路被——”
“你不用说了。”王明不想听，说再多也无法改变事实。
南宫春的喉咙仿佛被人捏住了一般，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王明走到南宫红叶对面，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我们送女儿回家吧——”
“好，回家！”
王明抱着成了纸片一样的王珂，身边跟着南宫红叶，身后跟着南宫春，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正从郊外散步归来。
而这时候，高月还有无面急速飞来，又在他们面前急速刹停。来不及开心，两人都愣愣地看着王明怀中的王珂。
无面想到可可，双目瞬间红了，她愤怒地看向南宫红叶——却听王明一边抚摸着女儿的秀发，一边道，“郑重地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王珂，现在她准备回家。
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无怨无悔。
我不希望我女儿被任何事情打扰，尤其是以她的名义，我不想她不安宁！”
无面说不出话来，她不敢忤逆王明，只是不停地抹着眼泪，在王明一家三口走过的时候，她们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在路边看到了姜宇聪，他跪在那里哽咽地说，“阁下，我无法靠近，也无法通知到你——”
“这不是你的错，跟我来吧，送珂珂回家。”
“是。”
当他们走到忘荒村的时候，所有的村民都跪在路的两边，一只猫头鹰向王明弯下腰，等候着他们经过，又默默地目送他们离开。
“咕咕——”
猫头鹰白夜很悲伤，它飞到它的树洞里封上了门，它不想再见任何人。
“咕咕——书上说，曲终人散。忘川也要回归平静了，咕——原来她才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