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燃气，想要做熟食需要酒精、煤气、卡式炉，再不济柴火也行。
大雨依旧在下，短短三天，就淹到了六楼，这样的大雨出门都是遭罪，碰到脏水的可能性更大了，更别说能见度也低，水里还因之前海啸引起的海水倒灌，很多东西存在，危险性也更大。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暂时又不缺水了。
只是不缺水，不代表能过得很好，皮肤病还在恶化，这个病，不要人命，但是摧毁人心。
第二天，沈玉宁就听见对面楼里有人受不了这日以继夜的折磨跳楼了。
第一次看见有人跳楼，楼里也震惊了一番，但很快接二连三有人跳楼，就让人麻木了，包括他们这一栋，502的年轻女孩，也是独居，家里被淹了，出去捞鱼脸上身上都溃烂。
在楼道里被几个中年男人言语调戏后，一气之下当着他们的面跳下去了。
大暴雨下，视线被遮掩，女孩跳下去后很快消失不见，一时间原本有些开始搞事情的男人都吓得收敛了。
沈玉宁能感觉到往楼顶跑去接水的动静越发频繁。
有了上一次停雨导致没水饮用只能喝脏水的教训，这一次人们拼命囤水，生怕不够用。
但燃料没处囤。
这个时候能直接吃的压缩饼干、热量高的小零食、能干吃的泡面，就成了大家最喜欢的食物。
然而这些东西大多数人家囤的都不够多，主要是贵啊。
还是米面划算。
再加上老吴死了也没人追究，跳楼的女孩也没人追究，很快有人心就大了，自家可以直接吃的东西吃完，又没有燃料，目光就盯上别人家了。
暴雨重新降临的第五天，沈玉宁再次被土豆叫醒，又有撬门的。
一回生二回熟。
沈玉宁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并嘱咐土豆：“要是外面的门开了，再叫姐姐，知道吗？”
土豆：“汪！”
意外响亮的一声狗叫，让外面的人都抖了抖，紧接着一声骂声传来：“娘的，老子都吃不饱，这人居然还养狗？还养得中气十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气急败坏踹了下门。
奈何外面的大门太坚硬，只留下一个灰印，男人脸色更加扭曲，恨不得直接砸门。
忽然外面一道呵斥声：“你在做什么？！”
那人顿时手里家伙一丢撒丫子跑得飞快。
沈玉宁听得哑然，这胆子，居然敢撬门？
然而事实告诉她，这货不仅敢，而且还成功了。
因为第二天，沈玉宁还在家里就听见有人骂骂咧咧一路上来，又下去，全程每句话都带脏字，还有腔调，像是在唱，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
她对这一幕并不陌生，小时候谁家被偷了东西，那家女人就会搬个板凳到巷子口坐着骂街，如今外面下大雨，大家出行不方便，只能在楼道里骂。
不止一个人，不过骂的人只有一个。
大多数人抹不开脸，只能哭嚎两声，被偷的三家，全都是因为自家房子被淹，住在楼道里的，可能晚上睡太死，对方也是早就盯上他们家的东西，等一觉醒来就发现东西没了。
沈玉宁和顾昭两人坐在楼梯口听着下面的动静，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顾昭小脸都多了几分后怕：“哥哥说昨晚听见外面有动静，那贼人被他吓走了，没想到还是偷了好多人！太坏了！”
沈玉宁抿唇：“以后还有更坏的人出现。”
为了生存，总有人会选择摒弃良知。
顾昭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深深叹了口气，沈玉宁也跟着叹气，然而刚忧郁了没两秒，背后一重，接着脸颊一热，豆奶湿漉漉的小舌头舔过来：“汪汪汪！”
铲屎官，来玩啊！
沈玉宁赶紧将豆奶扒开，擦擦脸上的口水，一看刚刚奖励给两狗的零食都吃完了，土豆已经坐在她旁边了。
她伸手：“豆奶，把球叼过来。”
豆奶顿时欢快的跑过去，将黄色的球叼到沈玉宁手上，然后两圆溜溜的眼眸期待的看着她。
沈玉宁抿唇一笑，往走廊一丢。
“汪！”土豆和豆奶立马冲出去。
走廊位置宽敞，但那是对于人来说，对于土豆和豆奶这种精力旺盛的小动物，压根不够用，没跑两步就撞一起了。
然而土豆一点没有慈母爱，直接将豆奶撞开，自己嗷呜嗷呜的将球抢了，豆奶不甘示弱的扑过去抢，一时间母女二狗打得不可开交。
不过还是土豆更加厉害，将豆奶揍了一顿后，雄赳赳叼着球来到沈玉宁面前讨赏，身后跟着泪眼汪汪的豆奶。
顾昭小朋友心疼的抱住豆奶揉搓，问：“姐姐，土豆和豆奶真的是母女吗？”
沈玉宁：……忽然不是那么确定了。
——
自盗窃一事后，楼内氛围都变得紧张了许多。
原本还算和谐的邻里关系，越发警惕，互相防备着，生怕自家被盯上，仅有的那点东西也没了。
可就算这样，还是隔三差五发生偷盗事件。
但沈玉宁这边，倒是没人再上来了，也没人认为是他们头的。
一来他们这两层，从不和其他人来往，有什么事都很难想到他们，几乎可以说隐身了。
不少人皮肤病因为没有药，发展得越发严重，于是又四处接工具前往医院，结果这一次，去的人甚至连医院都没能进去，人太多了。
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还生着病，整个s市气氛都非常凝重，民众的心里压力和身体压力似乎已经到达临界点，经常有人因为崩溃自杀。
大雨掩盖了很多，哗啦啦的声音更是挡住了太多。
但沈玉宁听力好，偶尔也能听见一些来自远方惊恐刺耳的尖叫，但又很快消失。
只是经常有尸体飘过来，这是不可否认的。
在这期间，物业组织过一次搜寻物资，来问沈玉宁时，她依旧不参加，顾文这一次也没参加，物业也不勉强。
等当天他们回来时，沈玉宁带着望远镜偷瞄了眼，很多人都是空手的。
s市人太多了，一开始受困于水上交通工具，随着超市售卖皮划艇和橡皮艇，能出行的人变多了，那点剩余物资，自然不会有多少。
最多捞一点鱼，以及带回来一点废弃的柜子回家当柴烧，又或者哪个角落还有点没被搜到的东西。
好在就在大家越来也绝望，救援船出现了！
此时距离上次政府开放超市采购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几乎大部分人家里都弹尽粮绝了，为了开火，家里不要的衣服、衣柜都想尽办法烧了，这才能维持多一点的时间。
现如今，可算是有救援出现了。
救援队出现在一栋时，立即引起了整栋楼的注意，欢呼声惊到了锻炼中的豆奶，立马挠门想出去看热闹。
沈玉宁了解了情况后，直接让土豆将豆奶赶回来继续训练，时间还早，到他们这一栋，估计还有好几个小时，不着急。
这一刻，豆奶看她的眼神，都透露着哀怨。
沈玉宁：……感情也是个爱八卦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