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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呼啸不断,寒意从门口一阵一阵的灌进来,吹起众人衣摆。

沐泽握着一杯热茶,饶有兴致地盯着桌面上的黄纸。

程江篱喝了一口汤,将身上的冷意驱散不少,淡淡点了点头,他低沉的嗓音,轻叹一声提醒道:“清如姑娘已经去云深寺。”

起初他觉得俗世里传的那些故事总觉得另有隐情,现在他仍然有这种感觉。

他心头仍旧有几个疑问未曾得到答案。

首先云深寺本身就得到了火灵剑,因此才会让清尘出寺,那为什么青韵要告知清如他外出游历的事呢?

其次,身怀神剑的消息是否是清尘本身所为,还是当时其他势力所做?

沐泽闻言这才将目光从黄纸上收回,侧头往门口望去,不知何时清如已经离开。

他微微抬头,眉眼蹙成一团不解道:“老程,如今清尘已死,为什么我们还在这方世界?”

按理来说创造世界的人已死,世界也将骤然崩塌,而当下几人还安然的坐着吃东西,实在是匪夷所思。

程江篱不答,却慢条斯理的吃着粉丝,粉丝见底他才缓缓抬起头。

陈南星极为有眼力见的给他换上热茶,面上闪过探究,片刻迟疑道:“程哥为今之计我们应该怎么办?”

清尘已经逝去世界却没有崩塌,他们还被困在这方世界,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心里难免有些焦灼。

他抿了一口茶,低头看着茶盏出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自寺庙进入这个世界,回家也可以原路返回,这个阵法叫阴阳回旋阵,一阴一阳,循环回旋。”

目前他也没有什么思路,但若是这样解释符合他一贯思考的逻辑。

沐泽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对啊,说不定可行,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云深寺一探究竟!”

手上黄纸所绘的阵法他已经推演的差不多,若是行不通,利用阵法回到现实可行性也很高。

他看着他的反应,面上攒出一丝隐隐笑意:“吃完再去不迟。”

沐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那份吃食都还没动,嘴角上扬,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起黄纸赞叹道:“老程说真的,你太聪明了。”

“……”

他不知道如何答他,只好沉默。

几人立在云深寺山脚,银装素裹美的恍若画卷,零星几个人准备上山祈福。

远处一个妇人正费力拖着一辆木板车,车上正躺着一个男人,那人面容憔悴,脸色极为苍白,头发并不太长,男人怀里甚至还躺着一个熟睡婴儿。

在大雪纷飞的时候看见这幅场景,不禁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板车突然被卡住,妇人费力的拉拽也没有将轮子弄出来。

陈南星见状连忙小跑过去搭了一把手:“大姐这下着大雪,你们往哪里去啊!”

大雪似鹅毛没有停歇的意味。

妇人面目被布包裹着,身上落了不厚的雪,因为拉车的缘故小喘着气:“刚带我家男人看完郎中。”

平躺在板上的男人一脸怜惜的看着她,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自己的腿上,眼神黯淡了一瞬,声音带着虚弱:“花儿,歇会儿吧,终究是我连累了你。”

“我没事,”粗糙的手抹去他眼角无声的泪水,她的语气充满肯定:“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沐泽听见二人对话讶了讶,好奇快步靠近,修长的手探进被褥里的那双枯槁的手,精准落在他的手腕,随着切脉眉头渐渐紧锁,收回手半晌不语。

陈南星知道他的医术很高,见到这幅情景不由急切询问:“沐泽他怎么了?”

女人见他把脉,又瞧见他神情,心里便知面前这人会医术,想也没想跪下哀求道:“先生,求求你救一救我家男人,他还有机会好起来吗?”

车上男人犹疑看他一眼,复而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自怨自艾:“我这辈子也就这般了。”

沐泽回过神来,目光淡然看他一眼,缓缓一笑:“有的治。”

方才他没出声是因为很好奇眼前这个男人,虽说是庄稼人打扮,身体里面居然蕴含灵力的波动,绝非一般人那么简单。

男人有些激动的抓住他的手,满脸不相信的看着他,语气虚弱不堪:“当真?”

这些年的救治让他放弃恢复如初的希望,现在有个人告诉他可以治好,他又怎会不欣喜。

沐泽眉眼疏淡,慢慢抽出自己的手,半晌后才露出极淡的笑意:“下肢堵塞无法运转,万幸你体内残留着其他力量,吃药巩固再疏通经脉便可恢复。”

话虽简单,但是药却难寻,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求医多年却不曾有好转的原因,当然最难的还是需要有人下针,配合药力将下肢的堵塞疏通。

他方说完妇人早已站在一旁啜泣了起来,担忧问:“那先生,药贵吗?”

身为平头百姓身上不会有太多存钱,光隔段时间去看郎中,现如今家里实在艰难,但她却不想放弃这个好的机会。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能不能治好,但是眼前这个人没有如同那些郎中告诉他不能治,死马当成活马医也算是有希望!

妇人满脸眼泪地盯着他,沐泽直视她灼灼目光,微微扬起下巴:“一两银子,包治好!”

他不是做慈善,该收的肯定收,毕竟还有一个花店需要花钱。

现实生活中找他治病自然可不是这个价位,但是眼前这户人家看着也没有什么钱,就决定收个药钱。

妇人原本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摩挲着手,听见一两银子才松了一口气:“多谢先生救治!”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消息有多惊喜,这些年不知道访了多少名医,却丝毫没有起作用。

陈南星见沐泽答应救治,拍了拍木板车,也热情了许多:“你家在哪里?”

妇人忙不迭的指着不远处的矮小的木房子:“那儿就是,那就是!”

一群人在云深寺脚下转道去往女人的家里。

陈南星将木板车推在门口,好奇打量着周围环境。

屋子虽小却很是整洁,屋前的雪堆积成堆,院内也种了两棵红梅,似有似无的散发着淡香。

一个温馨的小院子。

女人打开门热情招呼:“你们快进来暖和暖和!”

听说自己丈夫有的治,压的喘不过气的石头就像突然搬走,语气也轻快许多。

沐泽掀开被子将熟睡的孩子抱起,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一旁立着的程江篱利索将男人轻松横抱,不急不缓走进屋里去。

他无奈一笑,抱着胖乎乎的孩子,轻笑一声刮了刮怀中孩子的小鼻子。

忍不住低声调侃:“啧啧,老程这话少干实事,难怪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款调。”

男人已经安然躺在床上,对着大家凄楚一笑:“家里太寒酸了。”

几人却不以为意,该坐的坐着,没有丝毫觉得简陋的意思。

沐泽还未遇到师父的时候是住在深山里的山洞,这木房子对于他来说算是奢侈。

深夜。

他将最后一根针扎入的时候,整个人都疲惫极了,身形一晃,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要求道:“坐着休息。”

抹去鬓角的薄汗,没有灵力的运转下,身体素质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夜色深沉,程江篱将一碗热粥端给他:“一直给你煨着。”

他身子实在乏累,忍不住咳嗽,接过粥浅浅喝了一口,侧头望着外面已经黢黑的天问:“现在几点了?”

程江篱看了一眼腕间的表,面色一沉:“凌晨三点,喝完粥休息,我帮你照看他。”

一碗粥下肚沐泽才感觉活过来,他淡淡看了一眼沉睡的男人,压低声音:“你可记得清尘故事里的那个故事?”

程江篱语气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嗯,我刚刚也在想这个。”

清如在山脚下替清尘解围之时,诬陷清尘的女子好像也是叫什么花儿。

沐泽见他也怀疑了这件事不禁长舒一口气,若有所思提出疑问:“当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程江篱恍惚一愣,仿佛陷入从未有过的沉思。

翌日。

女人早早被婴孩的哭声吵醒,抱着孩子在屋内低声哄着。

程江篱睁开眼,眼神之中皆是倦怠,声音低哑:“怎么了?”

女人哄着孩子低声回道:“许是饿了,你就这样守了一晚上?”

他端了手边的冷茶喝了一口,答非所问:“他以前是和尚?”

见她脸色一僵,为了不让她多想,他顿了顿解释:“我看他头顶有寺庙的戒疤。”

女人目光落在熟睡的男人身上,到火坑前坐下,兀自添了柴火,烟雾蒸腾:“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他是附近寺庙和尚,当时我的名声尽毁,他被被杖打几百逐出寺庙,当时全身都是血……”

她垂着着眼,睫密如羽,温柔的看着怀里孩子:“他娶了我……”

程江篱眸光暗沉片刻,眉宇间似乎有些疑惑:“佛门慈悲,因为什么会被如此杖罚?”

女人眉梢挂着疑虑,沉默许久:“丢了东西。”

他反应过来,拧了下眉心出声问:“什么东西?”

女人抿了抿唇,嘴里有点酸涩,疑惑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大雪纷飞,宛如鹅毛飘落,将整个乡镇染成素净的白色。

几人停歇几日才动身前往云深寺。

陈南星紧了紧大氅,杵着一根竹棒艰难上山:“沐泽你为什么会救那个人啊?”

沐泽将竹棒双手支起,低着头跺了跺雪,微微弯了弯唇角:“感觉身上气息与清尘的很相似。”

清尘?

陈南星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我感觉没有灵力支撑爬个山都累死,你还能察觉气息,果然是修为高深,连我爷爷都对你另眼相看。”

他微微出神,他似无所觉,抬眼望了望天,片刻后才说:“下雪了。”

程江篱立在身后,眉心却慢慢皱起,他看向陈南星,向来平淡的眸子里有些意味深长。

沐泽真实的身份知道的越少才能更安全。

云深寺大殿跟百年后的大殿没有什么两样,因是冬天的缘故,香客少了许多。

几人再一次站在神像后面,对视了一眼,如上次那样打开了机关。

“通道打开了!”陈南星率先窜了进去。

当几人再一次出现在白山茶林,心境却格外不同。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一道柔声自凉亭传来。

清如正端坐在棋盘旁边,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捡干净,似是知道他们会来,刻意在等待一样。

陈南星率先小跑着过去喊到:“漂亮姐姐~”

待他们两人走近,清如端起茶微微抿了抿:“你们找到答案吗?”

一阵风拂过,一朵白山茶坠落在地。

沐泽莞然一笑,却不言语,指尖微动理了理衣袖道:“在下现在更好奇清如姑娘先前想知道什么?”

她愣了愣,转而抿唇轻笑。

沐泽看着她,眸中情绪莫辨:“我确实可以查看姑娘想知道的事。”

清如闻言倏然站了起来,一阵清脆环佩声响,手指不由捏紧,她认真盯着沐泽良久才动了动嘴:“他……他,”清如停顿一会儿,才努力说出来:“清尘还活着吗?”

沐泽手抵在冰凉的石桌上,凉意蔓延至指尖,她问出的答案也如同这石桌一样冰凉。

清尘死了。

她昂起头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我相信你有本事能让我看见全部真相……”

他动了动嘴唇,疑虑之间一只手突然拍在他的肩膀上。

程江篱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他看到清如眼底的湿润,长捷轻轻颤了颤:“答案对于她来说是一个解脱。”

这是数百年的等待和执念。

沐泽轻叹,了然走到凉亭坐下,从袖中掏出一面铜镜,他双指在铜镜是绘制了一下,食指轻轻一点,铜镜突然冒出柔和的光亮,他略有担忧的开口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真相或许如同千蚁啃食心一样。

清如认真的点了点头。

赢朝皇都。

除夕夜那日,宫中燃起了熊熊大火,最后化为零星的火星。

青尘一袭青衣被绑在木柱上,脸上一贯的淡然,脚下堆放着如山的木柴,不远处高座上端坐着一个人,一袭明黄色的衣裳彰显着地位,只见那人无情的吩咐人。

“点火吧。”

被绑的人没有一丝畏惧,而是偏头望着东方,嘴里念叨着:“

皈依佛,两足尊。

皈依法,离欲尊。

皈依僧,众中尊……”

“皈依……”他动了动嘴,闭上了眼,任由火慢慢吞噬着自己。

火蔓延的很快……

沐泽别过脸不忍观看下去,清如却睁着眼没有半分错开的意思……只有无声的液体从眼角破出划至下颚。

众人一时间没有说话。

苦苦寻找的人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那会多难受。

或许从一开始她早已经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