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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社会属性许可局 > 第122章 反抗的种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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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次,晁亮的回复比往常迟了许多。

他的手指第三次从鼠标滚轮上滑下来,从收到江雪的消息到现在已经整整三个小时过去,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跳至00:00。晁亮瞥了一眼时间,一下子惊了。

【怎么一晚上什么都没干,就到这会儿了!】

原本想直接将江雪的视频回复给她,想到现在余芝芝的那份监控自己也顺利拿到了,要不要一起给呢?

生出一个念头只需要一秒,可怎么做决定竟花了好几个小时?

晁亮隐隐觉得自己最近生活习惯似乎变差不少,越来越懒散,也越来越拖延,白天去咖啡馆上班已经迟到了好几次。早上的闹钟总要响上四五轮才能逼迫自己起床,要知道以往他可是一声闹钟就能坐起来的人。

【果然自由职业很考验人的自制力……坏习惯太容易养成了。】

他苦笑,还以为是因为来到这里之后没有了现实因素的约束,有些放任自由。动动嘴皮子看似反思,行动上晁亮却没什么改变,他磨磨唧唧地起身想将杯子里的咖啡倒掉,可是刚走到厨房又对冰箱里的东西莫名其妙好奇起来,打开冰箱左看看右瞧瞧,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这趟走出房门是为了干什么。

等经过了预想的倒咖啡、洗杯子,以及没有预想的检查冰箱里的食物,靠在桌子上无意识地刷手机,漫游到阳台盘弄强尼养的花花草草……再次回到房间时,时间已经来到了00:58。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算了,现在发视频和明早发也没什么区别了,明天再发吧。】

随即钻进了被窝,酣睡一夜,等到第二天起床时,也早已不是早上,太阳爬上了中天,已经来到了中午时分。

“坏了……我今天又要迟到了……视频,算了!视频等到店里再发吧!也不差这一会儿!”

就这样,晁亮总是在无意识地将事情向后推迟,推迟起床,推迟上班,推迟回复江雪的信息,虽然他也有强行给自己制定时间计划,试图回到正轨,可似乎作用总是不大。

明明几分钟就能解决的回复,晁亮硬生生拖到了第三天晚上才发送了出去。

而此时,距离霍盛的考核已经只剩一天的时间。

舞蹈教室里朱鹊从半空中悬挂着的绸缎上第五次重重地砸在木地板上,此时窗台透进来的阳光在巨大的镜子上投下一块块的光斑。

她正在练习一个全新的高难度的动作,而这个动作正是江雪亲自教她的。为了能够在考核时万无一失地被再次选中,她们挖空心思试图呈现出更多更新鲜的花样,朱鹊甚至有意要求在舞蹈中加入一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动作,虽然那在美观之外,多少还有一些不堪入目,但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教室里的其他姑娘们都默契地不予置评,好像不看不说就是能给朱鹊最大的支持一般。

练功服已经被汗水浸透,朱鹊坐在地上,捶着自己微微发颤的小腿肌肉,镜子里的她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坚定如铁。她知道,这场表演很可能是她的最后一场演出。

各种意义上的最后一场,顺利的话,是最后一次;不顺利,也是最后一次。

几个女生从四周凑上来,围住朱鹊小声地宣告:

“最后一份同意书签好了。包括了已经从霍盛离开的人。”

“全部?”

“嗯。全部。有一些原本不知道这其中门道的人,也几乎没有犹豫。可能是余芝芝的死还是触动到了大家。”

说着朱鹊望了望教室不远处正在踱步的李圆,对上她纯净的眼神,便已足够,两个人相互沉默着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想到,大家这么勇敢。如果她也能勇敢点就好了。”

朱鹊说的正是在教室角落里,坐地面上握着手机愣神的江雪。

江雪目光游离,面如死灰。

她的眼神已经无法聚焦,视线里一切都变得模糊,可手机里视频的内容却深深地滚烫着烙在了心上,烫出一层层痂,做成余芝芝死前最后一刻画面的拓本。

同样的小型演播厅,同样的玻璃台面的舞台,同样昏暗的灯光和舞台边不堪入目的人形雕塑。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主角,是余芝芝,即使晁亮已经贴心地加上马赛克和消音处理,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天发生了什么。

江雪已经彻底隔绝在嘈杂的教室之外,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视频中的动静似乎被无限放大了一样,像洪水一样涌进江雪的心里。

那是什么样的画面?

令人后脊发凉的邪笑声、背景音乐声,夹杂着女孩子抽抽嗒嗒的啜泣声,整个演播厅里的已然不是表演,而是一场酷刑。

就在“演出”进行到一半时,江雪就已经看出了端倪,她眼中噙满了泪水,嘴唇轻颤着,不停的在嘴中默念:

“不要……不要……不要!”

视频中的余芝芝,在空中翻腾,只有江雪看出来了,许多原本要缠绕在腋下的绸带,此刻根本不在腋下!

余芝芝悄无声息地将它们一些松松垮垮地绕在肩头,一些系在腰间,一些依然系在可以施力的胳膊上。

可随着舞蹈的翩跹,一圈一圈地转身,翻腾。

那些系在腰间手臂上的缎带一圈一圈地松开。

“啊!不要!”

江雪终于忍不住一声尖叫出来。

而画面中,余芝芝猛地一个腾身,松开了安全部位的最后一圈缎带,原本松垮在肩头的绸缎飞速收紧,再加上她自上而下的一个冲劲,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来不及反应任何,一根绸缎,一个舞蹈动作,结束了余芝芝的一生。

江雪从角落里传来不小的动静,一时之间,本就人心惶惶的教室安静下来,纷纷投来目光。她抬眼扫视着眼前的人,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旋即起身,一个箭步冲出了教室,直奔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朱鹊有些担心江雪的精神状态,也紧跟着出来。

水龙头喷出的水流在瓷盆里撞出细碎的碎花,江雪撑着台面,指节泛出青白。她抄起两捧水便向自己的脸上狠狠泼去,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混合着眼泪,江雪无法自制地呼吸急促,大口大口深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等再抬起头时,镜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朱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边:

“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江雪的肩背,表情不算关切,举止却很诚实。

江雪慌忙低下头,抹去脸上的水珠,不敢直视朱鹊的眼睛,将握着的手机下意识塞进口袋里,动作有些慌乱。

“江雪,你没事吧?你在担心些什么?”

一时间,无数的思绪冲进江雪的脑海中——愤怒、自责、愧疚、无力感……她恨不得就在这里将整栋楼炸了,连同瞧不起的自己,让所有人给余芝芝陪葬。

可当她看到镜子里站着的朱鹊时,记忆中,余芝芝的身影仿佛出现、重叠、交织在一起。

脑海里,余芝芝也曾无数次这样,站在她的身边,安慰她、支持她,在舞蹈教室的卫生间里,她们也曾这样相互流过眼泪,为一个怎么也做不到的动作,为一场失手的比赛,为一个个追赶不上的梦想。

她温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太阳似的笑容让她恍惚。

江雪的心猛地一沉,她的手紧紧攥住口袋里的手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决绝的勇气。

【不能再犹豫了。芝芝已经不在,没有必要再多一个人成为牺牲品。】

“朱鹊,”江雪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不要表演了。”

朱鹊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失望:

“你怕了吗?”

“不怕。”

江雪深吸一口气,心情恢复了平静。

“你不要表演了。我有证据,我们今天就可以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