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谚平时炒土豆丝,田玉兰总是嫌弃她炒的过火,为了让母亲满意,她特意少炒了一会儿,没想到又变成半生不熟的了。
魏谚端着土豆丝倒在锅里又炒了一遍,端上来给田玉兰,田玉兰气哄哄地用后背对着魏谚,就是不吃了。
魏谚只好把菜放在桌子上,喊着弟弟们来吃。
吃完饭后,孩子们把桌子收拾下去了,田玉兰又不高兴了:“你们都吃饱喝足了,我病得起不来,连点像样的饭都不能给我做,我命怎么这么苦啊?”说着说着,田玉兰又哭了起来。
大家都不说话,田玉兰就闭着眼睛躺在炕上,嘴里一刻不停地咒骂着孩子,什么难听骂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田玉兰猛地爬到炕沿边上,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满屋子的呕吐物的味道着实令人作呕,三个孩子都捂上了鼻子,等田玉兰吐得差不多了,魏谚倒了一缸子水给她漱口。
田玉兰看着孩子们都捂着鼻子,心里那个不痛快,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都嫌弃我是吧?都恨不得我死了才好呢,是吧?”
三个孩子谁也不搭话,魏谚让魏语赶紧去弄点锅底灰过来,让魏谙去拿笤帚扫一扫,两个人忙活着把呕吐物扫了出去。
魏谚把水缸子放到柜子上,说:“妈,你想吃什么,要不我再给你做点吧!”
“不用,我不吃了,我不饿。”田玉兰继续仰着脸躺在炕上,嘴里还在骂着孩子嫌弃她,捂鼻子的事情。
田玉兰在炕上躺了好几天,每天都吃了吐,吐了吃,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魏谚说让她去医院,她死活都不去,唯一活跃的就是她的那张嘴,除非她睡着了,否则,这张嘴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骂不完的人,即便是闭目养神的时候,嘴也是不闲着的。
三个孩子都受够了,魏语和魏谙白天就趁田玉兰不注意偷偷跑出去,魏谚本打算留在家里照顾妈妈,可也实在不想听她无时无刻不停地唠叨,就去赵玉梅家暂避一下。
赵玉梅还在原来的学校复读,原本她比魏谚高一届,经过了两次留级,现在已经成了魏谚的师妹了。
赵玉梅一直梦想能成为大学生,她十分羡慕魏谚能够一次考上。看见魏谚来,她就打听:“魏谚,你们师范大学出来是不是直接就当老师了?”
魏谚实话实说:“这也不一定,现在的大学已经都不包分配了,毕业以后可能都得自己找工作。”
“那你们学校是不是补贴高?”
“高也没有多少,根本不够生活费的。你也想报考我们学校?我觉得你没问题的,只要好好发挥就可以了。”
赵玉梅有点不好意思,她清楚自己的实际水平,在班里一直是倒数10名,只不过赵玉梅好面子,从来不把成绩单带回来,跟她妈说的成绩也都是假的,因此,李翠莲到处跟别人说自己家孩子成绩好,一直是班里前十名。
“你们学校不好考,我还是考虑一下其他学校吧!我打听了一下,好像农学院的分数没那么高。”
“农学院?那你能学什么专业呢?”
“种地专业呗!”
“那你也不用去大学里学了,直接在自己家地里学不是更好?”
“那不一样,现在干啥都讲究科学。”
赵玉静也已经上高二了,她的成绩一直不错,考大学应该没有问题,她虽然话不多,但每次见到魏谚都是要请教各种问题的。
“魏谚姐,我也选了文科班,你说我没选错吧!”
“那不得看你自己擅长什么吗?你的文科相对来说比较强,那就选文科,理科比较强,就选理科。”
“魏谚姐,你觉得文科和理科哪个好?”
“各有优势吧!”
“魏谚姐,你考师范大学是将来想当老师吗?”
“是啊,我挺喜欢老师这个行业,将来要是能当老师,也算是圆梦了。”
“我也想当老师。”
“那你也考师范大学啊!”
“可是你们学校分太高了,我怕考不上。”
“那你就根据自己平时的考试成绩,看看能考上哪个师范学校,能考上哪个算哪个呗。”
李翠莲虽然对魏谚一直是羡慕嫉妒,但每每魏谚和赵玉梅他们讨论学习的事儿,她都在一旁听着,这时候从不插嘴,也不多话。
等她们说完了,李翠莲突然来了一句:“魏谚,那个兰卓的丧事儿你没去啊?”
“哦,没有,我妈没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我家玉梅去了。”
“是吗?你们都知道了?”
“啊,还是你妈告诉我们的呢!我家玉梅就是去看看,帮我们随个礼。”
“是吗?其实,我也不是不想去,只是等我知道的时候,兰卓已经下葬了。
“兰越还说你不可能去呢?”赵玉梅说。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说你肯定不会去的。”
魏谚一想,十之八九是兰越误会她很介意兰卓那天对她做的事了,怪不得,他连个电话都不肯给她回,真是太小心眼了,把人都看扁了。
魏谚跟赵玉梅姐妹说了半天话,她担心田玉兰一个人在家有事,就赶紧回去了。
回到家里,见田玉兰睡着了,不禁感到一丝侥幸。过了一会儿,田玉兰醒了,她问:“上哪玩儿去了?”
“我去找赵玉梅姐们说两句话。”
“你妈病了,你们就都往外跑,没有一个能在家伺候伺候我的,都躲得我远远的,没有一个孝顺的。”
魏谚看她病着,不想反驳她,也不想跟她吵,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田玉兰继续说道:“俩小子,也不会伺候个人,跑出去就跑出去了,你是老大,你还是个闺女,都不知道在家里伺候你妈,陪着你妈说说话,还跑出去跟别人说那么半天话。”
“妈,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话,而是你一直嘟嘟囔囔、骂骂咧咧,我也插不进去嘴,也没什么好说的。”
“对,跟你妈就没什么好说的,跟外人就有说不完的话,是吧?”
“妈,中午了,我要去做饭了。”说完,魏谚就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午饭,这样的对话,真令人窒息!
过完春节,田玉兰的病逐渐好转了。
又过了半个多月,魏谚就开学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