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让老奴把平安符交给小侯爷。”
福寿从怀里拿出了一道平安符,“陛下说这枚平安符是他很久之前出宫的时候,长公主殿下求的,当时长公主殿下为了让陛下平安归来,求的平安符摆满了一整张桌子。这枚平安符是陛下最后一次出征,还没来得及带走的,特地让小侯爷带着。”
谢听白双手接过了那枚平安符,福寿又拿出了一把长刀,“这把长刀也是陛下让老奴给小侯爷的,小侯爷和陛下练的都是长刀,拿着去战场上也趁手。陛下等着您得胜归来。”
谢听白接过了长刀和平安符,对着御书房的方向下跪,“臣,定不辱使命。”
谢听白出京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别苑。
顾昭惜并不意外,也没有想要阻止的心思。
高远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盯着她的神色,“小侯爷这时候……”
“听白早就已经长大了,我不应该什么事情都拦着。”顾昭惜并没有着急,她对谢听白有信心,更何况听白知道了自己想活着之后,好不容易想要些东西,她能给的话自然也是愿意给的,总不能一直让他那样委屈。
高远听到这话也就松了一口气,长公主殿下的身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问题。
他带过来的那两个小徒弟战战兢兢的在后边看着,那两个小徒弟都知道长公主殿下到底是如何才能一路走到当下的,也敬畏长公主殿下的手段。
但是倒没有想到他们的师父和长公主殿下之间的相处竟如同朋友一样,甚至拿长公主殿下给他们进行针灸教学。
“谢小侯爷当朝求婚的那件事情可谓是震惊朝野,不过朝中已经没有大臣敢说什么。”
顾昭惜不意外,朝廷上下都已经换成了自己和兄长的人,自己的人不会刻意的去为难听白,兄长的人在兄长没有发话之前也不敢多说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真的很让人头疼。”高远不像最开始那样拘谨,好像找回了之前在公主府和顾昭惜对话的熟稔。
顾昭惜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慵懒的靠在一旁,此时轻轻的挑了挑眉,“按照现在的形式,能够让人头疼的无非也就是有两件事。一件是兄长如今后宫空虚,朝廷内外有很多个大臣盯着,另一件大概就是沈苏两位丞相政见不合吧。”
“殿下说的是,沈相和苏相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吵的可是不可开交,主要还是因为世家和寒门之间的平衡问题。”
“沈相手段过于激进了些,势必要求那些世家和寒门都老老实实的趴着,苏相则觉得陛下如今根基尚稳,就算真的要平衡世家和寒门,之前的科举一事尚可利用,但依旧要徐徐图之。”
顾昭惜笑了笑,“正常。望尘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行事作风和我相近,而且脾气性格又和我如出一辙,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分。苏大人君子端方,做事儿稳重,他们都没错。”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身子,压根儿不打算去管他们会吵成什么样子?
“殿下,苏相求见。”
高远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被进门的吞海打断了。
顾昭惜一愣,苏玉这个时候过来见自己做什么?
高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那二位丞相在朝堂之上争吵的最终结果就是陛下谁也没听,让他们各自以各自的办法缓缓图之。但是在此之前要求苏相和沈相二人把澧朝的法律重新再修整一遍,对一些模糊地带进行明确。”
顾昭惜耐心的听着。
“同时陛下也问了臣,殿下如今的身子如何?臣说可以见客了,于是陛下便让二位丞相有何不懂之处,过来向您请教。”
?
我请问呢!
顾昭惜瞬间从刚才的闲适中脱离开来,“他就这么把所有的事儿都丢给我了?”
“殿下,别让苏相等急了。”
吞海看了看顾昭惜,对方没有拒绝的意思,自己就转身去请苏玉。
苏玉这时候的尴尬不比顾昭惜少。他以为自己和她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可谁知道顾行简一句话硬生生的把自己送了过来。
顾昭惜看着吞海转身出去的背影,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那些东西。
高远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将桌子上的那些水果,点心,食物都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收到了一旁的盒子里。
然后以一种重病的姿态倚在榻上。
高远身后的那两个小太医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怎么有一种他们小时候在课堂上逃避夫子查课的感觉。
“臣,苏玉拜见长公主殿下。”
顾昭惜微微挺直了脊背,脸上的笑容温和,“苏大人无需多礼,本宫如今在养身体,无法起身相迎。苏大人若是不嫌弃,就在这儿坐吧。”
嚯。
这长公主殿下刚才还和他们凑在一起背后蛐蛐儿当朝的沈丞相是个像狐狸一样狡猾的人物,如今几乎是一瞬间就变成了那个雍容华贵的长公主殿下。
苏玉又和高远他们打了招呼,这才端正的坐在了顾昭惜面前,“殿下身体如何?”
“不过是虚弱了些,劳烦苏大人担忧了。再有两年左右就能恢复的很好。”
顾昭惜也缓缓的平静了下来,“苏大人此次前来是有何事相告?”
高远带着两个小徒弟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研磨药材,顾昭惜问心无愧,苏玉拿过来的这些公务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于是一时间大家都留在了厅内。
“陛下命臣和沈相重新梳理一遍澧朝律法,并说遇事不决,可问殿下。”苏玉拿出了一摞宣纸,“臣在这几条律法上有些拿不准,特来叨扰殿下。”
顾昭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上面这几条内容的确较为模糊,“苏大人过谦了,本宫以为……”
她根据自己的了解,还有当下澧朝的实际情况进行了分析。
苏玉在一旁听的认真。
“苏大人觉得这样可好?”
他点头,“殿下所言极是。”说完就借了桌子上的纸笔,直接在宣纸上进行修改。
苏玉此时倒也不是想要特地赖在公主府,而是下意识的就在纸上改了,以至于忽略了当下的情况有多尴尬。
顾昭惜也没有提醒,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肘拄在了桌子上,看着苏玉修改。
撑着下巴的那只手袖子滑落,露出了手腕莹白的玉镯,因为这些日子治病消瘦了很多,玉镯戴在手腕上显得松松垮垮,皮肤也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的冷白。
那张脸就更不必说了。
顾行简和顾昭惜这对儿兄妹集成了先皇后所有的美貌,尤其是顾昭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本来顾昭惜只是简单的盯着公文,随时做出提醒,后来慢慢的盯着苏玉的手指,苏玉的脖颈,苏玉的脸。
苏玉很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
他没有开口打断,也没有要提醒。
最后硬生生的被盯得脖子和耳垂红了一片,手指的骨节处都有些微微泛红。
该写的都已经写完了,他强打着精神收拾好桌面上的一切,“殿下,臣就不打扰了。还望殿下多保重身体。”
“苏大人不急。”顾昭惜微笑,“如今已经到了用饭的时间,但是若是不嫌弃就留在府上把饭用了再走吧,关于修整律法一事,本宫还有事情要和大人说。”
苏玉手上的动作一顿,迈开了一半的步子,硬生生的停在原地。
顾昭惜看着他的背影,那人僵硬的就像一张拉满了的弓,绷得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