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成风营递信的士兵回去复命后,成斐又遣人给月玖回了消息,让她未时在宅门外等着。
月玖提前半个时辰出了房间,她并未急于出门等着,而是在院中踱步徘徊,眼眸不时扫向某处。
约莫半个时辰后,见未等到那人,月玖面上溢着毫不遮掩的失落。
她几经迟疑,最终还是抬脚往大门外走去。
然而刚一迈出门外,脸上的失落神色还未散去,她便看见那抹气质出尘地身影。
玄榕负手而立,眸光灿然地正看向自己淡淡笑着。
月玖瞥见那笑,心里蓦地僵了一瞬,脚步也不由停了下来。
她方才刻意在院中逗留,无非是想要与玄榕道个别,一直未见到他,月玖原还以为玄榕是因为自己说的话置了气。
毕竟即便是违心,但听者有意。
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多情者,又怎会有人被你的毅然决然伤到体无完肤后,依然会选择爱你。
“我一直在等你。”
玄榕温润的嗓音突然落入耳蜗。
闻声,月玖的眸光动了一下,方才从僵愣中回过神来,却发现玄榕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旁。
月玖平复了下心情后看向他问:“你何时出来的?在这里等多久了,我方才还......”
说到此处,又忽而顿住声。
玄榕俯着身子温柔的看着月玖,认真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月玖却将话头止于方才,抿唇不语了。
见月玖不愿接着再说,玄榕才默默将身子直起,只是眸光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过:“从正午时,我便出来了,等在这里,是怕你真的会独自走掉。”
玄榕逐字逐句,毫不遮掩地回答着。
“是要同我道别吗?”
玄榕轻轻摇了摇头:“不是道别,是要同你一起去幽吔。”
“不可!”,月玖严声阻止:“玄榕,我们二人之间已经毫无关系了,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总在我身边走这般牵缠,有何意义!还有,你能不能够重视一下我说的话!?”
“玖儿,你先别急,听我说好吗?......”
“我不听!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幽吔,此事没得商量。”
月玖的神色骤然变得坚定,她无心再去看玄榕,只想用这看似冷漠坚硬的口气逼得他全身而退。
玄榕望着面色决然的月玖,唇角无声地动了一下,沉默片刻后,伸手从掌中唤出了一个锦盒,递到月玖面前解释:“我去幽吔是要给幽吔王送一味奇草,只是恰好与你同行。”
月玖侧头瞥了一眼那锦盒,想到上次在幽吔玄榕确实也给幽吔王进献过一盒子奇草,心绪不由冷静了些。
可她依然抱有疑心,开口问:“幽吔王为何要这奇草,又偏偏需要你此时给他送去?”
玄榕柔声解释:“我只知这些年幽吔王一直在服用丹药,而丹药中所需的这味奇草唯有青要山才有,每年我都会去一趟幽吔将这奇草送去,并非有意要跟着你。”
月玖想了片刻,还是有些不信。
正当她开口还要说些什么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速踏马之声。
月玖止住了即将脱口的话声,抬头寻了过去,就见一名身着成风营甲胄的士兵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随后疾步走到她身前抱拳行了一礼。
“月玖姑娘,成斐将军让属下来通知您,菁妃染了风寒,腹痛如绞,怕是今日无法与您同行了。将军让我问您是姑娘先行,还是等过几日菁妃的病好了再一同回幽吔?”
“受了风寒?严不严重?”,月玖关切地询问。
“军医已经给菁妃瞧过了,应当是吃坏了肚子,并无大碍。可军医又说菁妃的身子骨向来柔弱,这普通的疑难杂症在她身上恐怕最少也得需要三五日才可恢复。”
月玖闻言,松了口气。
她暗自思酌着,此事放在从前任何时候,别说耽搁三五日了,即便十天半月也无碍。
木炎向来对自己报喜不报忧,抛去他安插在幽吔的内线,如今他身边可取信的也唯有候灵和凌烟了。这次一走数日不归,定是与以往的境地都不同。
月玖想着,她必须要尽快赶去幽吔与木炎会合,这样才能帮得到他。
“姑娘?您考虑好了吗?”,身前的士兵迟迟未走,倏尔开口提醒。
月玖眉头轻蹙,神情看起来有些为难。
若是没有护送菁妃的由头,那她去幽吔必当是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上一次是打着玄榕的旗号,以神族太子妃的身份才入的了幽吔,想必幽吔的侍卫多少也识得她,若此次她只身贸然前去,必定会惹人生疑。
“姑娘?”,士兵再次低唤了一声。
“我......”
“回去禀告成将军,就说我会与月玖姑娘先赶往幽吔,让他将随行的精兵全部留下,待菁妃养好了身子再护送他们回去。”
月玖犹豫不决时,玄榕却抢先一步对着那士兵开了口。
士兵自然是识得玄榕的身份,他轻轻抬眼看向月玖,见她正盯着神族大殿下看,误以为她是默认了方才那话。
随即道:“是,属下这便回去禀明将军。”
“艾.......”,月玖抬手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那士兵早已跳上马背,双腿一夹疾驰离开了。
月玖皱眉将手垂下,盯着玄榕道:“玄榕,我何时同意与你一起去幽吔了?还有,谁又同意你替我做的主张?”
玄榕回望着月玖,没有辩驳,嗓音温温沉沉的道:“玖儿,你别生气......”
方才同成风营的士兵吩咐时,还一副神族大殿下的姿态,如今却满脸的默然委屈,但奇怪的是,月玖见着玄榕这方神态后,心里的怨气便不攻自散了。
她垂眸瞥了眼玄榕拿在手里的锦盒,低声问:“非去不可?”
玄榕点了点头。
月玖径自一叹,想了一瞬后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好。”,玄榕想也不想的便回。
“到了幽吔,将这奇草给了幽吔王后,非必要之事定要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玄榕心底有些莫名,先前他以为月玖是不愿将自己牵扯进幽吔这趟浑水中,可如今诸事看来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