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玄榕、崇宁二人离开后。
一名身着青色罩衫的男子才缓步从偏殿走了出来,他目光犀利地紧盯着前方二人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清任何,那双沉如雾葛的眼睛也未曾移开。
这双眼睛生的和她太像了......
半晌后青衣男子冲身旁的守卫开了口:“王上今日用丹后反应如何?”
守卫恭敬回应:“回国公,王上半个时辰前服的丹药,眼下一直......一直在闹腾呢......”
黎丘闻言,倏而轻笑一声,随后又问:“方才那位可是神王之子。”
守卫颔首:“是神族的大殿下,他每年皆会来给王上送一味炼丹所需的奇草。”
“有意思......”
黎丘勾唇笑了笑,饶有兴致地朝着那已觑不见半分身影的薄雾中又扫了一眼。
玄榕回到房间时,月玖还未离开。
他本拧着一路的眉目,在此时也徐徐展开。
月玖指了指桌前的热水解释:“方才有人来送热水,我见你和崇宁都不在,便让人也给你们留了一份。”
玄榕淡笑着点了点头。
月玖见人都回来了,便准备离开,只是这脚步刚走到玄榕身侧,便嗅到了一股浓香。
“好香啊!”,月玖耸了耸鼻尖,喃喃的说道。
玄榕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定是方才那殿中女子蹭在自己身上的脂粉香,随之面上的绯红瞬间晕至耳根。
月玖见玄榕脸色莫名羞红,茫然地问:“你怎么了?为何会突然脸红?”
玄榕捻着手指,望着月玖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身后的崇宁咕哝道:“殿下好心给幽吔王送奇草,反倒是被他给消遣了去。”
月玖好奇的问:“消遣?如何消遣的?”
“幽吔王身旁围了一圈子的侍妾,他自己一片美人香和便罢,竟还撺掇他的侍妾撩拨我家殿下!殿下哪里是......”
“崇,崇宁!”,原本只是有些木然不知该如何解释的玄榕,眼见着崇宁毫无遮拦地将底都抖了干净,心里头瞬间更慌了。
这些年酒宴逢迎亦或其他,玄榕见过闻过的露骨情事也不在少数,基本都是找个说辞避开,从不片叶沾身。
在玄榕看来,男女欢合之事,虽是人之常情。
但如今要让他在月玖面前坦然的将这些事情描绘讲出,他还真是无法做到。
见他家殿下阻声扫了他一眼,崇宁慌忙将唇角一抿,站定在原地不再吭声了。
不知怎的,月玖见玄榕这般赫然的神色,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你如此害羞,连话都说不完整,莫非是瞧着幽吔王的那些姬妾心神荡漾了?”
玄榕闻言一惊,急声解释:“没,没有......我,我不是......”
“噢?没有什么?不是什么啊?”
见月玖追着自己问的认真,玄榕手心都急出了汗,情急之下将方才的支吾变成了脱口而出的:“我,我不喜欢女人。”
此言落下,震的月玖是瞠目结舌。
崇宁的神色更为夸张,下巴垂地如脱臼了一样。
随后他含糊的说了声:“殿,殿下,我去帮您打些热水来......”,便如晚一瞬会被人灭口一般跑了出去。
玄榕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过,他倒是没有方才那般心思焦灼了。
而月玖见自己随意的调笑,都已经将平日里来端正风雅的神族大殿下逼得胡言乱语了,蓦地歪着头有些懊悔。
她刚想张口同玄榕说声抱歉,就听玄榕抢先一步道:“玖儿,方才那话虽是词不达意,但我想说,这世间女子万千,但可做到让我心神荡漾,寤寐思服的唯有你。”
玄榕说这话时,眸光痴痴的噙着月玖,温柔的像一汪湖水。
月玖身形一僵,心头先是如被人轻挠了般,随后又变得如擂鼓般作响。
她将头扭向一侧,躲避玄榕凝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这会儿倒换作是她脸面羞红了。
有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月玖想着,用这话来形容此时的自己毫不无辜。
片刻后,见月玖迟迟不语,玄榕不自禁地抬起手,然就在指尖即将要触碰到月玖面颊时,他又忽而顿住。
迟凝了一瞬后,玄榕将手垂下,他瞥了眼月玖来回搓捻的指尖,唇角含着淡笑轻轻扯住了她的衣袖。
面色潮红,还有些讷讷的月玖,低头扫向自己忽紧的袖口,待看清是玄榕在扯着,又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下一瞬的四目相接,她撞上的是玄榕缱绻眷恋的眼眸。
月玖神情僵住,犹如平湖落子,心间荡起圈圈涟漪......
紧接着,玄榕温柔中带着些暗哑的嗓音滚入耳蜗:“玖儿,你还能愿意同我聊笑,还会因为我的话而脸红,我真的很欢喜。”
月玖一怔,辩驳道:“谁,谁因为你脸红了,定是因为,因为这天火的缘故,是你看错了......”
虽是辩驳,却说的毫无底气。
玄榕看着身前如方才自己神情一般支吾的月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声很轻,但还是被耳尖的月玖捕捉了去。
月玖有些羞恼地瞪着玄榕:“我怎么觉着你是有意的呢?是不是因为方才我调笑了你,你便来挟私报复!”
“怎么会。”,玄榕柔声解释:“我不舍得。”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撩人心绪的暧昧。
“我不信,你定是有意的!”,月玖索性撒起了泼,丢下这话后便跑开了。
伴着指尖处突来的空落,玄榕枯寂了多年的心却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真好,他想!
能够确定月玖心里还有他,能够还如此时这般与她相处,还能抓住身边这些细碎的微光真的很好很好了......
正当玄榕望着门外的目光还未收回时,许久前兀自跑出去的崇宁提着一桶冒着氤氲的热水走了进来。
他将木桶放下,随后扫见早便在桌前搁置的那桶热水,当即拍了下脑门。
想着自己蠢的,连避开的借口都找的如此潦草,于是又垂下头将脚边的木桶提起。
正当他准备出屋时,身后传来玄榕的声音:“崇宁,去帮我多烧些热水回来,待会儿我要沐浴。”
崇宁脚步一滞,随即应了声,他将手中拎着的木桶放下,匆匆出了房间。
此时的崇宁心里跟明镜一样,他家殿下突然说要沐浴,定是因为月玖方才暗戳戳的说他家殿下身上有其他女人的脂粉香。
想到这,崇宁不由扼腕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