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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淡忘?”

白墨文不再挣扎,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不再看向那个踩着自己胸口的那个少年……

“他们都死了……他们都离开了,每当回想起来之时,我的脑海内依旧会回荡着他们的笑和离开时的模样……

一刀一刀的扎在你的心口……明明那么的痛,你为什么还能说出……那种话!”

墨文望着眼前的白墨文陷入了沉默。

眼前的这位少年,无论是从外表上还是性格上,都和当初13岁的自己相差无几异,嗯,也一样的情绪别扭。

自从师傅在13岁那年离开之后,充斥着【伊甸园】大厅内的温馨与回忆伴随着亲近之人的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昏黄的灯光抚过墨文那已经被剪短的黑发上,没有那一句日常已经问候过几百次的早上好,只有大厅内的空旷回应着他那无处发现的悲伤与空虚。

那时的自己情绪极其不稳定,胡乱的破坏着大厅内所有能拿起的一切,讲真,如果没有罗教陪着自己的话,他估计当时早就失控了,将【伊甸园】摧毁的连渣都不剩。

墨文回想起曾经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由得笑出了声,心中感到一丝可笑的同时,又感到一丝悲凉。

愤怒倾泻在无辜的家具上,发出破碎的演奏,如同手握一把电吉他,将心中的一切全部宣泄在琴弦上发出炸裂而激情的摇滚乐。

当他回过神来之时,心中的愤怒早已宣泄一空,无尽的空虚与难过充斥着他的胸腔,感觉就连呼吸都变得苦涩了起来。

他瘫坐在光滑的地板上,周围破碎的家具围绕着他,仿佛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在向他发出无声的斥责。

现在的自己已然成长为少年,不再是当初那个任性、肆意宣泄的男孩,此刻回头望去,真的感觉曾经的过往就如同一场命运的捉弄一样。

将你从无尽的深渊之中推出,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与空气的清香之后,又把你重新拖回深渊,在给予你希望的同时,又不断的撕碎着你心里在意的美好。

“我不想再经历了……”

白墨文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哽咽:“我真的不想再希望任何一个人从我身边离开了……玛蒂尔达的死亡、十四行诗受过的伤、维尔汀承受着不该承受的悲痛,他们不应该和我一样……去承受那些的……

我只是想……保护好每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悲剧一定要找上我……凭什么……”

墨文听后依旧静默着,他无声的望向天花板:真的和当初的那个自己很像啊,意味着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说真的,当时的自己挺傻的。

白墨文感觉胸口一松,但他并没有理会,只是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脸颊接触到冰冷的水面,让晶莹的泪水沉浸在漆黑的墨中,隐去了脸上的泪痕,将心中的伤隐瞒。

墨文静静坐在他的身旁,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可能是因为现在也找不到怎么离开梦境的方法吧,亦或者闲着没事干,墨文想要与身旁这位别扭而脆弱的大男孩好好聊上几句……

好好的与曾经的那个自己说上几句话,彻底告别过去,迈向明天……

墨文静静的望着白墨文,沉吟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当初我也是和你一样,有着一样的想法……

我想要守护他们将他们保护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面,不受任何伤害,不会经历正常人应该承受的离别与无奈,但是……

他们是自由的白鸽,不应该受牢笼的束缚。”

………

“我真的……可以吗?”

玛蒂尔达睁着那双海蓝色的眼眸,眼中写满了不敢相信,望向站在自己眼前的Z女士。

但那位皮肤蜡黄、待人和善的Z女士听后则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就行了。”

现在,眼前这位法国少女是这场辩论之中最有力的人证,虽然将这个重大的责任压在一个14岁,还有几个月就满15的少女身上,确实有些仓促或者着急,但他们别无选择了。

玛蒂尔达见状,有些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换做以往的她肯定会将右手放在胸前,装作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昂首挺胸的说道:放心交给我吧!Z女士,伟大的玛蒂尔达一定会以完美的完成这场辩论。

但她并没有这么说,玛蒂尔达自己心里面也清楚,她虽然有些骄傲,甚至有些蛮横无理、目中无人,但是她心里清楚自己擅长什么,自己会什么。

她从来没有为谁出庭作证过,甚至连一丝淡泊的经验都没有,她就是一张洁白的白纸,没有一滴墨在她的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玛蒂尔达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坐在客厅沙发上,静静注视着这边的十四行诗,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十四行诗见状,朝着玛蒂尔达轻轻的点了点头。

但最终思量片刻,她还是轻轻的闭上嘴唇,什么都没有说,心中的别扭将想要说出的话哽在喉咙处,憋的难受。

Z女士像是看出了玛蒂尔达心中的猜想,无奈的叹息一声:“十四行诗现在还处于停职受罚期间,在此期间十四行诗不能与基金会的任何相关事务进行接触或参与,这是康斯坦丁副会长亲自下达的惩罚……

玛蒂尔达,很抱歉以如此突兀的方式将你叫过来,还让你莫名其妙的背负起如此沉重的责任,这是我的疏忽,也是……”

Z女士微微的顿了顿:“我的大意……但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只能迎难而上,博得一线生机。”

玛蒂尔达听后眼眸不由得低了低,要答应下来吗?

她有能力担任下这样的重任吗?

咚咚咚——

Z女士望向门口:“请进。”

嘎吱——

马克将门推开,望了望在客厅内站立着的Z女士,微微躬身:“Z女士,墨菲斯托正在外面的另一个房间内等您过去,说是……”

说着,马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您不亲自过去的话,她害怕您在客厅内设下大量的基金会成员,就等着她直接走进去。

然后把她打晕,扔进深坑之中,用水泥……”

马克说到这,用着自己那快要被欢乐吞没的理智,努力压制着那不断上扬的嘴角,Z女士在听完马克的讲述之后,眉毛不由得挑了挑,不由得感叹这个名叫墨菲斯托的小记者的脑回路还真是……奇特?

但Z女士还是朝站在门口处的马克轻轻的笑了笑:“你这个朋友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马克。”

Z女士看向站在自己身旁,低头望向地板,沉默不语的玛蒂尔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走到玛蒂尔达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有所负担,哪怕你不答应,也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我总不可能将如此重任压在一个14岁的少女身上,逼着她说你必须承担这一切吧?”

说完,Z女士还轻轻的笑了笑:“距离开庭还有两个小时,希望你能思考出属于自己的答案,我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在这里停留。”

随后,Z女士便和马克一起离开了客厅内,唯留低头沉默的玛蒂尔达和坐在沙发上的十四行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