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朝一百三十二年,京城南郊万寿山。
阳春三月,山下的桃花开得正艳,许多不知名的小鸟正在枝头鸣叫。忽然由远而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鸟儿吓得纷纷惊起。
只见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骑马而来,一手拽着缰绳,一手不断地用马鞭抽着马儿,口中还喊着“驾!驾!”
来到山脚下,男子将马绑在路旁桃树上,右手撩起长袍快速往山顶上的普济寺奔去。
普济寺内的一方小院儿里,一株枝干婆娑的杏树开得正好。白色的杏花缀满了枝头,繁繁点点的煞是好看。
杏花树下,一名淡紫衫裙的少女正在舞剑。
少女大约十五、六岁,一头乌发高高挽起,发髻上绑了一条淡紫色的缎带。皮肤细腻白皙,吹弹可破。柳眉弯弯,双瞳剪水。只是那眼神中不似平常闺阁女子那样妩媚,相反显得英气逼人。
少女忽而弯腰,忽而跃起。手中剑舞得虎虎生风,凌厉的剑气给人增添了一丝寒意。
忽然少女清叱一声,身子矫健地腾空跃起。手中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出,“唰唰唰”的破空声瞬间响起。
待少女双腿落地,一树杏花好像约好了一样,齐刷刷地脱离了树干。
顷刻间,少女周围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杏花。
少女看了看光秃秃的树木,无声地笑笑准备回房。忽然间,急骤的叩门声响起。
少女顿足,“谁?”
“小人阿忠。”
门被从外面打开,骑马而来的男子快步而入。
少女凝眉,“阿忠,何事?”
阿忠近前弯腰,“见过小姐。”说罢自怀中取出一封信,“小姐,这是大少夫人让小的送过来的信。”
少女接过来打开,入目是大嫂王紫嫣清秀的字体:二弟双腿染疾,暂时无法行走。是否回府,请母亲决断。
少女看完大惊,“阿忠,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半个月前。”
“可有医治?”
“有。二公子出事之后,将军请了很多大夫为二公子诊治。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二公子的病情却迟迟没有好转。大少夫人这才让小的送信过来。”
“知道了,你回吧!”
“是。”阿忠再次行礼,而后转身离开,少女则拿着信件疾步走向寮房。
寮房内,一身淡蓝衣裙的李夫人正在诵经,丫鬟萍儿、玉儿及刘嬷嬷在门两侧静静地站着。
少女把信递给李夫人,“母亲,二哥出事了。”
“啊?”李夫人放下经卷打开书信,之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烟儿,你二哥怎么会不良于行?发生了什么事?”
“烟儿不知。”少女扶着母亲在椅子上坐下,“母亲,您先别急。不如让烟儿先行回府看看,然后母亲再做打算。”
“好,如今只能这样了。”李夫人的身子靠在椅子背上,双手细微地颤抖着。“烟儿,你速去速回,路上注意安全。”
“是,烟儿现在就走,明日返回。”
少女辞别母亲快速下山,而后骑上寄养在山下农户的马儿一路疾驰。一个时辰之后,一人一马进了京城。
京城之内不许纵马,少女不得已放缓了速度。看着前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少女不由得心急如焚。
忽然前面传来一声惊呼声,少女看过去,原来是一名四五岁的男孩子挣脱了一位妇人的手在跑。而在他的对面,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
“不好!”少女暗喝一声,两腿一夹马腹催马上前。
马车越来越近了,马夫紧拽缰绳却怎么也拉不住,惊慌失措地大声喊男孩子离开。
可是男孩子似乎吓懵了,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哇哇大哭。
眼看马车就要撞上男孩子了,周围的人们发出一片惊呼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少女近前弯腰,抽出腰间软鞭把他缠住,而后一用力抱在怀中。左臂则猛扯缰绳往侧方打弯,堪堪与冲过来的马车躲避开。
少女的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围观的人群瞬间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被男孩子挣脱的妇人哭着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少女把孩子还给她,回了一句“不用谢”,之后拨转马头就走。
少女心急回府,却不知她当街救人的举动惊动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大顺朝三皇子,靖王爷赵翰铭。
靖王和定国侯府世子程子林正在凝香楼喝茶,两人临窗而坐。靖王的视线,刚好可以看到骑马而来的少女。
但见少女端坐在马背上,手执缰绳策马而来。
着一身淡紫衣裙,素净而淡雅。高高束起的乌发,显得干净利落,又凭添了几分英气,一看就不是养在深闺之中娇柔做作的女子。
一张瓜子脸不肥不瘦刚刚好,蛾眉淡扫,眉目如画。只是少女双眉紧缩,面色焦急,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靖王暗道,好一个俊俏的女子,就是不知道在烦心些什么事。
突然之间的惊呼声打乱了靖王的思绪,当看到奔跑的男孩子以及迎面而来的马车时,靖王心中大惊。出于本能想要救人,但因为离得太远而鞭长莫及。
可就在靖王以为男孩子无法获救的时候,少女抽出腰间软鞭,卷住男孩子并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靖王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对着少女伸出大拇指,“好样的,真是有胆有识的奇女子!”
“确实是名奇女子,子林好生仰慕。若日后相遇,必定好好切磋一番。”程子林也看向窗外,但是以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少女的背影。
靖王眯起眼睛,“你看到了她的面貌?”
程子林摇摇头,“不曾。”
“你都没有看到人家长什么样子,谈何日后遇到?”
“这有关系吗?”一言出口,程子林突然恍然大悟。“王爷,听您这话的意思,您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人家的面貌?”
靖王点点头,“的确如此。”
程子林顿时激动起来,“王爷,你快说说看,那女子长的什么模样?”
“两个字:美,飒!”
“美,飒?就这两个字?”
看着王爷笑而不答的样子,程子林翻了个白眼。“又美又飒的女子,子林还没有见到。不过能入得了王爷的眼,必定不是寻常之人。”
靖王笑笑,右手拍在程子林的肩膀上。“知我者,子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