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他们估计久久未等到我们回去,便一起出来寻我们了。见我们两个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说已经约好了尾波艇,一块去冲浪,去晚了浪会太大,影响游玩体感。
这家伙对玩乐之物的深耕程度,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当之无愧的富家子弟传承人!
听说晚上酒店好像有个什么篝火晚会,尾波冲浪玩够了,赶紧回房休养生息,在晚会来临之前满血复活,这样才能不妨碍我们几个晚上不遗余力的折腾。
罗涔始终阴晴独角戏一般的阴晴不定,毕竟一群人没一个理他。
潘妍妃眼睛定定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罗涔,幽幽地眼神楚楚动人,只可惜那二傻子暴殄天物不懂欣赏。
站在我身边没一会儿,潘妍妃便不动声色地移步过去与他站在一起。
只是都这样了,这家伙还是梗着个脖子继续装模作样,有台阶都不下难不成还要给你给你抬下来不成!
观光车过来后,我们有序的上了车,没一会儿就到达了目的地。
教练从尾波艇下来,自信满满地说着注意事项,还没满足表现欲,就被阿远云淡风轻地打断了,表示就一冲浪,没必要还开个百家讲坛,直接开始即可,搞得教练的脸色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差点没心梗。
我们自己的人都是前仆后继的上船,就连程cc也是如壮士断腕一般的慷慨赴“船”,只是一边上船一边叮嘱教练,穿救生衣的时候一个劲儿的跟教练说扣得紧一点,并且可怜兮兮地表示自己不会游泳,万一要是掉下去,一定记得在第一时间将她捞上来,她不想做一具海上浮尸。
教练见她郑重其事的再三确认的样子,差点二次心梗。
这个时候罗涔也穿好了救生衣准备往尾波艇上走,身后的潘妍妃一把拉住他,小脸紧张得拧成一朵娇艳的花,小嘴嘟囔着。隔着老远听不太清楚说什么,不过大概率肯定是阻止他上船。
“小涔……”
见罗涔没好气地瞪着她,她立马改了口,“罗涔,医生叮嘱过了,你不能剧烈运动,而且万一掉到海里,你又不会游泳,对你来说真的太危险了,我陪你去别的地方玩,或者我们沿着海边散散步看看风景……”
“你能不能别管我,你又不是我妈,为什么每次都得管我这个管我那个,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跟你在一起吗?我……”
“罗涔!”
听见我叫他,罗涔后面那连绵不绝的杀伤力十足话语算是戛然而止在嗓子眼了。这家伙跟潘妍妃对话,那根本不叫说话,简直就是“开炮”。得亏潘妍妃的心脏承受力固若堡垒,不过就他这摧枯拉朽的能力,再强悍的心脏,到他这里也得即时宣布报废。
“想玩的话,就上来吧,”我冲罗涔招手。
罗涔和潘妍妃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估计都以为自己刚刚幻听了。
罗涔反应过来后无比兴奋甩开了潘妍妃拽着他的胳膊,乐不可支地跑了过来。
“跑什么呀,船又不会立马跑了。”
“我还以为你是来劝我别上船的呢!”罗涔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却难掩心花怒放的本心。
“我劝的话,你会听吗?”我歪着脖子瞅着他,嗤之以鼻的韵味扑面而去。
“不会。”这家伙斩钉截铁地回答。
“海棠,你知道罗涔的身体的,他不能做剧烈运动。”潘妍妃不可置信的眸子里处处透露着紧张。
“三次上不了板,就放弃,如果能三次成功上板,最多五分钟,五分钟后,必须结束,这是条件,如果同意,击掌为盟,如果不同意……”
我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清脆的击掌声,罗涔微笑着伸出手与我击掌后就乐滋滋地上船了。
我拉住了还想要阻拦罗涔的潘妍妃,被我拽回来的潘妍妃似有不悦之意,说起话来也不似刚刚的那般温柔似水,“海棠,你难道不知道罗涔的病吗?他不能剧烈运动,你这不是在害他吗?”
“既然劝不了,那么为什么不找一个折中的办法呢?难不成让他继续在这里面对你恶语相向?”
“我根本不在乎他怎么对我,他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健康更需要他自己负责。”
“可……”
“好啦,别可是了。”我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救生衣帮着潘妍妃穿上,“担心他,就跟我们一起上船吧,监督他,待会给他的冲浪当计时员,多一分一秒都立刻将他从海里捞上来。”
刚开始罗涔上了船和阿光阿远他们针锋相对互看不顺眼,好在都是一群年轻的二货青年,不打不相识,一旦玩起来了,什么恩怨都能抛到九霄云外了。
说实话我是没玩过尾波冲浪的,教练本来想来个“谆谆教导”,奈何阿远压根没给机会,如何上板我也是听了个半生不熟。
不过我今天也是做好了喝水的准备了。
阿远汲取教训学乖了,不再枪打出头鸟,让阿光首当其冲。只是对于阿光这个身兼十八般武艺的“文盲”来说,这尾波冲浪估计也是小菜一碟,毕竟从小在梁总各种补习班兴趣班蹂躏下长大,除了文化课跑偏了以外,据梁妈妈说,其他的钱都没白交。
只见这家伙直接带着尾波板就跳下了尾波艇,随着船长启动尾波艇,本来阿光还好似坐在水里,下一秒就随着波浪蹲上了尾波板,在我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稳稳地站了起来,随着尾波艇的造浪,甩掉牵引绳轻松应对上浪、下浪,尤其是上浪的时候,轻松一个跳跃,来一个360华丽转身,再稳稳的从浪尖下下来,帅的惊为天人。我们几个人在艇上止不住的欢呼喝彩,为这刻意的炫技心甘情愿买单。
阿光一通的耍帅卖弄,让阿远是蠢蠢欲动。虽然技术没有阿光那么强悍,但也是能玩得起海上飞龙的人,平衡力肯定是不容小觑。
只见他纵身一跃跳入海中,本来想一展雄姿,却不想阿光趁机让船长猛开船,远远地甩开了他,这家伙蹬着腿在水里扑腾着奋勇直追,我们几个人看热闹笑得前仰后合。
等到阿远气喘吁吁地追上我们后,不住地朝我们洒水,“你们这群人太他妈不地道了,我还没玩呢,已经筋疲力尽了。”
我立刻将阿光出卖了,“阿光指使的。”
毕竟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嘛!
其他几个人非常有默契的点头如捣蒜。
阿远抄起水就往阿光身上扬,“操,我就知道是你,把板给老子!”
拿到板子的阿远就开始了水上表演,虽说没有阿光站起来那么快,会耍花活儿,牵引绳也是好半天没舍得丢,但作为一个没玩过的人来说,这速度算快了,尤其是教练夸奖的时候,阿远还洋洋得意地说自己是横空出世的旷世奇才。
之后是斌哥和达哥也下水玩了一会儿。尔尔为守护自己的无人机,坚持将技术大流的地位英明神武到最后一刻,于是还在一边纸上谈兵的我就被毫无人性的丢到了水里。
我本来还想着矜持一会儿,正在不耻下问地向教练讨教一番,可身子突然腾空,阿远这家伙就将我都丢进了水里,满嘴的歪理邪说。
“用实践去检验真理吧!”
“丁远,你给我等着!”我满脸幽怨又无比愤恨的盯着阿远,已经入水了,只能认栽。
我紧紧地拉着牵引绳,可教练让我松一点,我想说我拉的可是我的命,是你说松就能松吗?
阿光示意教练他来教我,“绳子不用拉这么紧,双脚踩着板,然后随着这浪慢慢蹲起,来试一下。”
我在水里双手拉着绳子,脚下虚浮地蹬着板,还想着再调整一下的时候,尾波艇已经开了。我整个人慌乱无主,只记得阿光说慢慢蹲起,接下来一股力量将板扶正,而我借力顺势蹲了上去,靠,我挺有天赋啊!
正当我想要站起来嘲讽卖弄的时候,板子就不厚道地前翘起来,我瞬间就被海浪淹没了。
等我从海里飘上来的时候,我看到罗涔程cc他们正满脸焦急的喊我名字,与之截然相反的是阿光他们乐不可支地欣赏着我的狼狈,阿远的后槽牙都清晰可见了。
再来,我还不信了。
随着尾波艇的再次启动,我又一次平稳上板,而且轻松站起,只是我前一秒丢掉牵引绳,下一秒我就又直挺挺的沉了下去,又喝了好大一口水。
第三次上板的时候,我蹲在板上认真地听着阿光的指导,好半天才慢慢地挪动脚步,等到重心稳定后,才敢尝试着站了起来。先是将牵引绳松开了一只手,跟随着海浪稳健前进。
渐渐地找到了门道,可以借助海浪的力量,上浪,下浪,我就扔掉了牵引绳,享受着在海上驰骋的自由快感,尤其是溅起的浪花好似白日烟火一般,向四周散去。
我被无尽的快乐包裹着,风从我耳边呼呼吹过,所有的一切都尽数被带走。广袤的天际间,只有我的朋友阿光他们,还有一个自由向前的我……
我上船后,鼓动程cc去玩,可她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都不下水,好似我要让她慷慨赴死般狠毒。
见我劝说无果,阿光喊了一声坐在一边的罗涔,“嗨,要不要玩?”
罗涔吃惊地望着站在艇尾的阿光,半信半疑地指着自己,“你是叫我?”
“来不来?”阿光没好气道。
罗涔二话没说直接站起来走了过来,说实话我的心有点儿悬了起来。虽然答应了罗涔上船,也约定了能玩的时间,可毕竟他的身体状况承受不了什么特殊的意外,万一我一不小心送他上了奈何桥,下一秒他的父母不得立时三刻将我送上去。
只是紧张归紧张,总是不好表现出来,尤其是同在船上的潘妍妃显然已经胆战心惊了。她忐忑不安的看着罗涔听着教练的指挥,在罗涔下水之后,她跑到教练面前再三的求证冲浪的安全系数,“教练,这个运动不危险吧?运动量大吗?会不会有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教练笑着说,“放心,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一般最多就是喝点儿海水。”
“那运动量呢?”潘妍妃继续发问。
“冲浪嘛,多少还是需要些体力和胆量的,这玩的不就是刺激吗?”
“可他是个心脏病人,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刺激啊!”潘妍妃紧张得脱口而出。
心脏病?
这三个字结结实实地进入了教练的耳朵里,教练立刻谈虎色变,不容分说将已经下水的罗涔捞了上来,被紧急叫停还拽上来的罗涔一头雾水,不明就里。教练就开始训斥起来,“有心脏疾病为什么不早说,出了事谁负责!”
“不是,教练,他……”我忙不迭地向教练解释,可语言系统紊乱障碍,一时间我也是词不达意,“他身体没问题,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可以玩一会儿……”
“一会儿都不行,你们同行之人有心脏病,应该提前告知的,怎么能玩冲浪项目呢,这要是出事了,我们怎么交代!”
罗涔勃然大怒,望着潘妍妃的眼睛似有熊熊烈火,却一言不发。自知触犯了罗涔的逆鳞,潘妍妃此刻噤若寒蝉,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接下来无论我们怎么跟教练解释求情,教练都斩钉截铁地说不,并且不允许船长再开船,除非换其他人玩,丝毫没半点儿商量的余地,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落寞地罗涔,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神,一瞬间好似天昏地暗,再没了与开心相关的痕迹。
所有的人在船上面面相觑,陷入了无限的沉寂,刚刚的欢乐不复存在。
半晌儿过后,教练才问谁还想玩。我低着头再没兴趣。阿光发出“呲呲”地声音,我抬眸看他在那使出浑身解数朝我挤眉弄眼,阿远也不知道何时去了船长附近的位置。
这时阿光举起手说他要玩,一脸的人畜无害,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教练招手让他过来,然后转过身去收牵引绳,让阿光站在一边准备下水,而此刻的我已经伸出了邪恶的脚,在阿光的示意下干脆利落的精准出击,教练应声入水,溅起巨大的水花。
“开!”阿光一声令下,船长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斌哥像拎个小鸡崽儿一般拎了出来直接锁死。阿远立刻跳上去发动尾波艇,如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将还在大海里扑腾呼喊的教练远远地甩开了。
蹿了一段距离,估计以教练穿着救生衣的游速,即便矫健如孙杨,立时三刻也不会追上来。
罗涔还坐在船上垂头丧气,压根没搞清楚我们几个人明火执仗的串通一气,青天白日的劫持了一辆尾波艇,究竟是要干什么。
阿光喊了他一声,“来不来啊?”
此刻罗涔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们,才反应过来,“你们刚刚是……”
“还跟上船之前约定好的,三次失败,就放弃,三次之内成功,玩五分钟,多一秒窗都没有。”
罗涔喜笑颜开的跳下了水,阿光一个潇洒的抛物线,将板子扔给了他,还不忘回头调侃我一句,“刚刚,那一脚踹的很完美。”
“主要是你指挥得当,脑瓜子转的很快嘛!”我没吝啬我的赞美。
此刻的船长还被当作人质被我们惨无人道的扣着,这下可以完全由着我们发挥了。
罗涔瞬间上板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毫无波澜,瞎猫碰死耗子,估计老天也可怜这家伙儿跟龟一般的活着。
可当他的轻而易举的站起来,再镇定自若地扔掉牵引绳的时候,我着实是被惊到了的,毕竟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监控之下,身边人视运动如狼似虎的情况下,我原本以为他怎么都得喝半天水,然后灰头土脸地遗憾收场。却不想此刻他在这波澜壮阔的海上,将这海浪视作宵小之徒,肆无忌惮地东征西讨,加之他本身那种桀骜不驯的二世祖模样,立刻就英明神武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觉得他挺帅,鲜活的那种帅,特别迷人。
时间一到,潘妍妃就惴惴不安地跑到阿光身边提示五分钟到了,让阿光当这个“坏人”,制止还沉浸在其中喜形于色的罗涔。
算了,既然是我自作主张地让罗涔上船,那也得我来做这个坏人,我直接喊停了船,招手让他上来,表示时间到了。
令我出乎意料的是,罗涔没有半点的犹豫拖沓,直接停止上了船,而且脸上难掩的开心依旧明媚。就像是从未吃过棒棒糖,却突然得到了一颗心心念念的棒棒糖,发现原来这世间甜味竟是如此,而迸发出来的发自内心最真实的快乐,让我在那一刻内心百感交集。
是啊,罗涔的快乐不过如此简单,只是这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快乐,于他而言,却是万般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