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阙早就习惯了应疏钟玉石俱焚一样的态度,屋内24小时有人轮守,每四个小时就换两个人,严的不能再严。
应疏钟在医院待了三天发现他没有任何办法,于是他开始绝食。
傅寒阙刚刚把粥买回来,就被他有气无力的打翻在地上。
他神色恹恹,脸颊消瘦,傅寒阙看着他深深凹陷的锁骨,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出去。
他在床边坐下,应疏钟没有抬眼,低着头说: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
为什么想死,这个问题傅寒阙问过,应疏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傅寒阙。
傅寒阙张了张嘴,把问题咽了回去,握住应疏钟透着病态苍白的手腕,上面还插着针管,他机械似的开口:
“不吃饭算了,我让他们来给你输营养液吧。”
应疏钟还是没说话,傅寒阙在他手腕上亲了又亲,突然听到一阵微小的抽泣声。
他停住了动作,缓缓抬头,看到应疏钟面无表情却满是泪痕的脸庞。
傅寒阙心中那股针扎似的疼痛再次涌了上来,他在一旁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去擦他的眼泪。
傅寒阙声音沙哑,说:“愿愿,不要哭。”
应疏钟目光呆滞,傅寒阙蹙着眉,温声喊了他好几遍,他都没有答应,只是一直望着一个地方掉眼泪。
傅寒阙意识到什么不对,摁响床边的铃,让他们喊了心理医生过来,是应疏钟的主治医生,梁眉。
梁眉喊了应疏钟几声,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低声说:“傅先生,请您先出去一下。”
傅寒阙应声,站在走廊里,看着夕阳下远处抱做一团的两人,目光中不由得流出几分艳羡,意识到自己在羡慕什么后,他对自己嘲讽一笑。
他最想要的东西,已经被他亲手毁掉了。
傅寒阙想到依旧停留在99的好感度陷入迷茫,他又问系统:
“为什么好感度没有下降呢?”
520还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已经开始见红的精神值条,冰冷地说:
“宿主,您还是先关心一下目标的精神值吧,只剩下最后五点了,一旦归零,目标会变成一个疯子。”
傅寒阙愣住了,他的手攥了又松,最后只是闷声说:“疯了我也要养。”
520看着他这副模样,过了几分钟又突然出声说:“可是那样的话,算任务失败。”
“您有想过您死了之后,他会遭遇什么吗?”
傅寒阙愣住了,他闭了闭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傍晚走廊白炽灯亮起,照亮了傅寒阙憔悴的脸,梁眉已经在里面待了两个多小时了,她还没有出来。
傅寒阙动了动发麻的腿,想走进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低头往外走的梁眉。
梁眉捂着自己的头,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说:“傅先生,如果我接下来的话多有得罪的话,请您担待下。”
傅寒阙应了一声,想往里走,但梁眉叫住了他:“您跟我出来一趟吧。”
他回头看了眼站在走廊上的两个属下,他们起身走了进去,傅寒阙才安心的跟着梁眉走到她的诊室。
他坐下,梁眉开始拿着一张又一张的自测表推到他面前:“情况很差,重抑重焦,有幻觉幻听等一系列躯体化症状。”
傅寒阙眉头紧蹙,梁眉端详着他的脸色,深吸了口气,说:
“您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吗?他拒绝做一切自测表,我只能靠和他的聊天来试探他的病情,但是只要我的话题稍微一转弯,他就会立马察觉到,并拒绝跟我交流。”
“现在最坏的情况,其实是他接受了自己有精神疾病这个事情。”
梁眉看着傅寒阙青筋凸起的手臂,顿了一会接着说:“他之前拒不接受承认自己有病,您……应该清楚原因。”
他当然清楚,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彼此伤害,他捏着应疏钟的脸,残忍至极的一遍又一遍告诉应疏钟自己不会爱他,嘲讽他是一个精神病。
后来他安稳了一段时间,傅寒阙以为他终于听话,但是他在浴室里割腕了。
傅寒阙看到那血红色的水和他泡的发白的手腕,不受控制的晕眩起来,那种恐惧感再次席卷全身。
他是从那时候找上梁眉的,梁眉告诉他,应疏钟在全面崩溃之下把他当做救命稻草,他活了24年最缺的东西其实是爱。
粉丝,朋友,亲人,爱人,在经历一切痛苦之后,傅寒阙给了他最深最重的一刀。
他的思维已经陷入了一种病态的,卑微的方式,他用各种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傅寒阙的注意,只要傅寒阙给他一点点他想要的东西,只要傅寒阙付出一点温柔和耐心,他会单方面原谅傅寒阙。
但是傅寒阙没有,他把爱人当成敌人,兵戈相向,亲手撕烂应疏钟的希冀。
傅寒阙垂眸。
拒不承认是想继续留在他身边,那现在为什么又要承认呢?
“他对您的爱,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梁眉开口,说出了他不想承认的答案,傅寒阙想到刚刚他亲吻应疏钟的手腕,应疏钟就开始哭泣。
他的表情凝固了,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在哭吗?
因为想起了往事,所以在决定割舍时才痛苦。
三个月前他向应疏钟插的那把刀,终于刺进了自己心里,痛的让人死去活来。
傅寒阙起身想往回走,梁眉也跟着起身,豁出去似的朗声说:
“傅先生!不行的话……就放手吧……他经不起刺激了,会死的。”
傅寒阙站在原地停留,像是沉寂的山,他怔神了片刻,语气略带慌张,像是保证一样的解释说:
“不会的,我会好好照顾他”
梁眉张了张嘴,看着他几乎逃一般的步伐,还是没有说什么劝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