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虞观瑱来的更迟的,是平王。
平王快步走进殿内,把衣摆一撩,下跪行礼,道:
“皇兄,昨日臣弟回了平王府一趟,给咏月挑了几件礼物,来迟了些,请皇兄恕罪。”
虞怀序恶趣味地想,如果虞怀庾看见虞观瑱被这么打扮,不知道脸色该有多好看,他唇角浮上一丝笑意,道:“无事,瑞嘉也是刚刚才到。”
瑞嘉?
虞怀庾面上浮上一丝疑惑,他和卓尔对上视线,偏头看见了拘谨坐在席位上的虞观瑱。
第一眼虞怀庾其实并没认出来,他带着满心疑虑入座后,问道一旁某位大臣,低声道:“这瑞嘉为何本王闻所未闻?”
大臣调笑他:
“王爷,这没喝酒呢,怎么就糊涂了?那位是瑞嘉郡主,燕亲王的孩子。”
虞怀序迷惑地重复一遍:“燕亲王的孩子……”
倏地他脸色一变,猛然抬头看向虞观瑱。
燕亲王的孩子……那小郡主不早死了吗?
他心底一震,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虞观瑱,越看越觉得他眼熟,最后喃喃出声:
“观瑱……?”
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台上帝王。
虞怀序似笑非笑地睨过来,和他视线相对。
还没等虞怀庾开始思考,虞怀序就道: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乐声响起,舞姬挥动衣袖,虞怀序刚吃了口菜,卓尔王子就迫不及待地起身冲着虞怀序敬酒:
“皇帝陛下,吾今日来,除了为公主贺寿外,还有一桩事要办。”
虞观瑱抿唇,缩了缩身体。
虞怀序正好看见他缩的跟鹌鹑似的一幕。
他淡声问道:“王子有何事要办?”
卓尔看向虞初蕊,眸色柔和:
“吾对咏月公主一见倾心,不知公主心意如何。”
此话一出,殿内瞬间寂静下来,虞怀序静静看着卓尔,一句话也没说。
卓尔额头沁出些汗,勉强笑道:“吾这次来,除了公主贺礼,还带了些疏勒珍宝,以证心意。”
虞怀庾微微一笑,暗暗朝着殿中间的卓尔王子举杯。
卓尔拍拍手,殿内舞姬停下脚步,外面使者抬着箱子陆陆续续地走进殿内。
虞怀序等他搬完才忧心忡忡地看了眼虞初蕊,道:“朕夹在中间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说,咏月,你自己同王子讲个清楚吧。”
他话音刚落,虞初蕊起身,颤声道:“多谢王子抬爱……只是——”
虞怀序轻飘飘看向赵檀,赵檀立马会意,起身打断虞初蕊的话:
“只是微臣和公主两情相悦,早在幽州一战结束时,就一同去请示过陛下。”
大晋民风开放,同性之间结亲并不是什么奇闻异事。
但台上的云若听到这句话,嘴里的酒还是差点喷出来,一旁贤妃拉着她,用帕子捂住嘴,不可思议道:
“贵妃娘娘……这可真是……”
宴会中其余人神色平静,他们面上不显,但暗地里全部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大为震惊。
虞观瑱默默看着这场闹剧,思绪乱如麻,待会还不知道自己会被怎样制裁呢。
虞怀庾脸色一变,还没等卓尔说话,他先站了起来。
“赵檀!你信口雌黄!你何时与初蕊订过婚?本王为何不知道?”
赵檀对答如流,冲着虞怀庾拱手行礼,道:
“幽州一战打的实属不易,微臣几次都与阎罗殿擦肩而过,公主屡屡担心,微臣在信中提到过,如果能平安回来,定不负公主情意。”
“于是战胜后,微臣便马不停蹄回邺都,与公主提亲了。”
那两个疏勒使臣见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也是气的直哆嗦:“那你为何……为何现在才说?”
赵檀佯装无奈,道:“微臣是武将,大老粗一个,平日里朝堂之事就不怎么关心,这整日忙着准备彩礼还忙不过来呢。”
“本以为公主前几日婉拒和亲一事了,这……我也不知道王子今夜会求亲啊。”
她摊了摊手。
“而且王子还如此迅速,疏勒离着邺都远着呢,跑死五匹马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到吧?王子定是马不停蹄,一刻未歇息,此等心意,赵某甘拜下风。”
她说话夹枪带棒,一套一套的,又是暗示公主都婉拒了,你们还不要脸的凑上来,又是提到卓尔进大晋领地,不早提交奏折,反倒是暗暗进邺都一事。
说的几个在场的疏勒人脸色五彩斑斓,甚是好看。
台上的虞怀序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见这场戏唱的差不多了,这时候出来和稀泥,叹了口气,道:
“朕也确实不知王子今夜要求亲。”
“王子,不如这样吧?在场都是世家贵女,瑞嘉郡主是燕亲王嫡出,身份万里挑一,如果王子愿意,朕今天就封瑞嘉郡主为永宁公主。”
“也算与王子身份相配。”
“就是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他抬眸看向坐立不安的虞观瑱,眸底恶意满满,又感叹道:“先皇曾说过,燕亲王早逝,瑞嘉孤苦无依,要朕好好替瑞嘉择门好亲事,如若瑞嘉愿意的话,也算了了朕一桩心事。”
知道那个瑞嘉郡主是谁的几个人,头脑都在嗡嗡作响。
他们不约而同的默契的想:
陛下疯了。
宴会中的目光这次聚集到了“永宁公主”身上。
虞观瑱彻底坐不住了,他准备站起身时,被惠香死死摁住,惠香惊慌地喊叫着:
“哎呀!郡主!郡主怎么了郡主?”
虞观瑱脑袋一阵眩晕,看人都带着重影,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真可耻……竟然还在饭菜里下药……
宴会上瞬间乱作一团。
卓尔王子傻傻看着这一切,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虞怀序佯装焦急,厉声道:
“太医呢!快把郡主扶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