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梦半醒间,时曦能感觉到从手腕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清凉,悄无声息滋养着他的身体。
次日清晨,他刚睁开眼,就发现阮惊山站在床前,手里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
“……?”时曦看向他。
见时曦坐起身,阮惊山便把碗递到他面前。
“把汤喝了。”
时曦下意识接过,然后低头看了眼碗里是什么东西。
是骨头汤,奶白色的,里面还泡着红枣和枸杞,香气浓郁扑鼻。
时曦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给他补气血呢。
“多谢阮道友。”
“不用。”阮惊山道。
他看着时曦脖颈处的咬痕,眼眸微垂,“是我昨夜有些太过分。”
饲主的血液对于地缚灵而言实在是诱惑力太大,在昨晚进食的时候,要不是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到最后他甚至不会松口。
时曦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放在心上。
再怎么说他是饲主,供给地缚灵血液是应该的。
他手捧着汤碗,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阮惊山静静注视着低头喝汤的时曦,目光从上至下掠过他精致优越的眉眼,挺翘笔直的鼻梁,最终停留在张张合合的唇畔上。
等时曦抬头的瞬间,又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看向地板上洒满蓬勃朝阳的毛绒地毯。
“你收拾一下。”阮惊山道。
“去哪?”
喝完最后一口,时曦把汤碗放到床头柜上,抬头看向阮惊山。
“进山。”阮惊山淡然道。
阮家素来隐居在山上,总的来说资产算不上特别丰厚,只是有几座矿山。
时曦大约也能猜到阮惊山要做什么,只觉得阮惊山真是个真诚的道士,没把他当外人。
……
与此同时。
庄园一楼的厨房里。
负责做饭的佣人看着放在冰箱里保鲜的食材,不解地挠了挠头,表情有些迷茫。
“我记得……昨天好像买的有猪大骨,怎么没了?”
佣人不死心的扒拉了两下,没有找到猪大骨,倒是在印象中放东西的地方找到了几张纸钱。
“??”谁啊?怎么把钱放冰箱里了。
……
时曦洗漱完毕,下一秒便被阮惊山带着,进了鬼牌。
踏入的瞬间,有种从云端落下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坠落。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下面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在他旁边的阮惊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扔下了鬼牌。
紧接着下坠的速度便开始减慢。
两分钟后,时曦就来到了一座有建筑的山峰的后山,一片竹林里面。
阮惊山轻车熟路地走到石桌前,对时曦道:“把手串摘了。”
“?”时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阮惊山说,“可能会碎。”
听阮惊山这么说,时曦便把手腕上的手串摘下来,顺便连带着尖刀,一起放到石桌上面。
“再用一次衍术。”阮惊山道。
“你真要教我?”
即使心里大概猜到,但听阮惊山真的说出来,时曦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跟阮惊山的关系说实话也只是饲者与地缚灵,并不算多么的深。
但或许是因为阮惊山在鬼市拦下他,又默许他用阮家的的衍术,所以时曦隐约能感觉到阮惊山不介意自己领悟衍术。
“嗯。”阮惊山看着这片熟悉的竹林。
得到肯定的回答,时曦看了眼阮惊山的神色,便不再犹豫,直接拿出口袋里的硬币。
脑海里回想着上次阮惊山用衍术的感觉,在竹林里练了起来。
这里是阮家的属地,即便阮家已经百年没有露面,但隐世家族的余威尚存。
更何况没有阮家弟子带路,根本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因此,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山间的风吹过,挺拔坚韧的竹子随之晃动,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气息。
阮惊山穿着一身道服站在竹林里,吹过竹子的风又毫不停歇的吹向他,墨色的长发与白色的发带交织在一起。
而阮惊山只是静静看着时曦,等他快要成功使用衍术的时候,开口道——
“不要急。”
时曦放慢了分化速度。
阮惊山一步步走到时曦身后,用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不用太过于在意。”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本就如此。”
阮惊山的声音被带着青草气息的风送进了时曦耳中。
本就如此……
原来如此。
时曦眼眸微亮,原本有些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对面的硬币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后面又衍生出三个,再然后是五个。
见空中的硬币没有继续变化,阮惊山握着时曦手腕的手,然后轻轻一推。
‘砰——’
寂静的竹林里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见时曦顿悟,阮惊山松开握着时曦手腕的手,坐到了石桌旁。
这一次远没有上一次耗费的精力多,时曦活动了下手腕,决定多来几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曦才停了下来,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时曦前额碎发打湿贴在脸上,后背的衣服近乎全被浸湿。
整个人跟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阮惊山站起身,将桌上的手串递到时曦面前,出声道。
“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