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科。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味道。
法医稍微吸了口气，用戴着手套的手掀开白布。
冰冷的解剖台上躺着一具遍体鳞伤的瘦弱尸体。
死不瞑目。
秦不渡似有所感脑袋偏向角落里，时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隐约看到有什么蜷缩在一起，应该是个孩子。
纪如闻把米放到碗里，然后插进去三支香烛，最后点燃香烛。
等到香烛燃烧殆尽，即将熄灭的时候，突然发出仿佛鞭炮似的爆炸声。
与此同时，角落里的小灿缓缓显现出来。
法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真.活见鬼了。
时曦蹲下身，放缓了声音，“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你、你能看到我？”小灿小脸惨白，杏眼微睁，身躯微微发抖。
时曦点点头，“我们都能看到你。”
此时，正在看监控的局长以及警员们陷入了沉默。
“……”倒也不用这么肯定，我们就看不到。
“他们跟我说井里有只猫咪，想让我帮忙救一下。”
“我往下看的时候，他们趁机把我推进去了。”
“他们还拿石子砸我，不让我躲，我越躲他们就越砸越开心，可是我好疼，真的好疼……”
“实在是太疼了，我再也站不住，就倒在了下去。”
说到这里，小灿抓着衣服，害怕委屈绝望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看到有大人过来，他们一起盖住了井口！”
“奶奶还等着我回家吃饭……”
时曦面色冷了下去。
……
警察局，审讯室。
时曦坐在单向透视玻璃面前，看着里面的情形。
里面坐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员以及嫌疑犯中的‘老大’，染着黄毛，穿的也都是名牌。
交谈声透过设备传了出来:
“问问问，一天到晚就这几个问题，烦死了！”
“都说多少次了，他是自己掉下去的！”
“那井里的石子是怎么回事？”
“石子啊……”
那男生不耐烦地看着审讯的警察，突然笑了下:
“你们听过乌鸦喝水的故事吗？”
“他让我们用这法子救他，我们就如他所愿，结果他个怂货怕疼，所以我们就停下了。”
“警察叔叔，这可怪不了我们吧？”
听到如此挑衅的话语，局长微微蹙眉。
“反侦察意识和心理素质都很强。”
同样的问题，他们问了很多次，每个人每一次的答案都惊人的一致，几乎是一字不落，就仿佛有一份标准答案似的。
可也正因如此，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是提前串通好的。
“我能进去说句话吗？”时曦看着他，突然说道。
局长看了眼秦不渡，见他一副默许的态度，便应了下来。
时曦起身朝着里面走过去。
纪如闻也跟着站起身，察觉到秦不渡投过来的视线，扶了下眼镜，又重新坐了下来。
时曦进入审讯室。
那男生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
时曦没有开口，只是在听到男生说到“今天晚上三天羁押期就到了，就能回家。”的时候突兀地笑出了声。
似乎是觉得时曦这样子奇怪，那男生看了他一眼。
“你笑什么？”
时曦看着他，声音压的很轻:“今晚他也该回去了。”
“你是他的‘恩人’，没准他也会去看你呢。”
想起今晚是小灿的头七。
那男生表情一僵，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
时曦说完那两句话就出了审讯室。
因为羁押时间确实到了，所以还是放了人。
时曦注意到来接人的家长们带着什么东西，是线香。
警局这边的氛围一时间有些惨淡，他们为这案子奔波了三天，没想到最终还是白忙活了一场。
想起来就窝火。
尤其是想到与小灿相依为命的奶奶知道小灿死了直接进了医院，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等着他们的消息。
他们明明知道了真相，却依旧无法讨回公道。
“秦先生，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局长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看向秦不渡。
他是个无神论者，并不信怪力乱神这套，只是听人提起帝都有位秦仙师，所以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人请来。
如今人家都让死者开口了，但他们却拿凶手毫无办法。
他们是警察，办案要讲证据。
总不能跟检察院说是死者亲口说是被他们虐杀的吧？
“不用。”
秦不渡抬头看着暗下来的天空，恰在此时，一只乌鸦落到了他肩膀上。
秦不渡抚摸了下它的脑袋，薄唇轻启——
“等事情解决完我们再离开。”
解决？
难不成他有什么法子？
局长看到秦不渡肩膀上的乌鸦，心中惊疑不定。
这附近并没有乌鸦，这鸟儿是哪来的？
……
“出事了！出事了！！”
赵家孙家王家李家相继亮起灯，不知道从哪来的乌鸦就只追着他们，不停地往他们身上砸石子。
几个大人小孩光着膀子，穿着裤子，撒丫子在村子里一通乱跑，一边跑一边哀嚎:
“啊啊啊！有鬼啊！是小灿，小灿回来了！！！”
成群结队的乌鸦追着这几人，就跟安了定位一样，漫天的石子劈头盖脸的砸在他们身上。
不少村里人站到一边看热闹，都不敢靠近他们。
警察局离村里不远。
听清楚外面喊什么，时曦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诧异逐渐变成了兴奋。
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抄起手边一沓的晾衣架就冲了出去。
可刚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纪如闻，略带严肃的声音响起，“你打算去干什么？”
时曦拿着晾衣架比划了下，“去意思意思。”
“这个时候，你就别讲什么规矩了呗，大师兄。”时曦眨了眨眼睛，对着他做了个请求的手势。
“给我一个。”纪如闻道。
时曦愣了下，笑着给了一个，“看不出来，大师兄你也是同道中人呐。”
他们出去就遇到拿着锅碗瓢盆，也准备趁机下黑手（划掉）帮忙的几个村民。
“……”
时曦把手里的晾衣架分给他们，“用这个。”
“打的疼，还没什么伤口。”
村民丢掉手里的家伙，排队有序接过晾衣架。
时曦给了众人一个手势，装模作样地喊道——
“呀！有人遇到困难了，大家快来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