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门出来右转,即看见长安街璀璨的灯火。接连几天的雪已经停歇,冷冽的空气分外清新。
玥妍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不时的掀起轿帘看街景。有的店家的伙计勤快,已经开始打扫店门口的积雪。
前面的马车渐渐停下,青莲使人去看。回来的小厮道:因为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压倒了文昌中街上的一棵大树,堵住了路,正打算绕道。
朱樱走上来,贴着青莲耳边说:“警醒点,恐有诈。”一边走到轿子旁边,敲了敲,低低的汇报了几句。玥妍睁大了眼睛。
她身边四个贴身大丫鬟,青莲主要负责饮食起居,朱樱负责安全,碧草负责医药解毒,紫茉负责往来财务账目。朱樱是外公给她的,特意打小养在昆仑山云宫,武有所成才派到她的身边。
这次负责警卫的是徐副将,此时来到轿边,躬身道:“启禀夫人,因为前面的道路被堵,咱们得绕路从吉祥胡同那里过去。您看可否?”
苏雅卷起轿帘,柔声道:“徐副将看着安排吧,妾身无异议。”
随即一行人换了方向,绕路而行。吉祥胡同比较狭窄幽长,好在此时天色已晚,街上的行人不多。青莲朱樱紧紧跟随,心里暗自提防。
不到一炷香的时候,就快要走到巷口,大家提起的心渐渐放下,朱樱暗暗松了口气。谁知道这时变故突生。
被白雪覆盖的大树枝桠轻轻一动,随着积雪的簌簌落下,一道剑光如月华般直泄而下。众人只见一道剑芒一闪,紧接着就看到剑气劈开了轿顶。一霎那,玥妍合身扑到苏雅身上,将她护在身下。等到众人回过神来,就看见玥妍胸前鲜血四溅,她的手握住剑锋,而那柄剑正正插在距离心脏不远的左胸上。
朱樱只是慢了一息,随即身影移动,拔剑冲了上去。那个人身着白衣,蒙了面巾,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此时露出诧异。眼见任务失败也不逗留,撤剑回挥,与朱樱战在一起。
玥妍满手都是鲜血,略微动了一动,感觉胸口很疼,估计肋骨要断了。幸亏身上穿着金丝软甲,这一剑又刺在胸前项圈上,要不就废了。想到身下的娘亲,连忙忍痛起身。
青莲冲上来,急忙查看伤势。一边吩咐丫鬟找来干净的布先缠住玥妍的手止血。
苏雅心疼难忍,将玥妍抱在怀中,眼泪不住落下:“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跑就是了,还扑上来。我这么大岁数死就死了,你才多大!”想着她从小就没养在自己身边,原来还怕情份不深,谁知道生死关头竟然不顾自己安危,挺身而上把自己护在身下,心里竟是软的化成了水,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好。
玥妍在刺客撤剑得时候就撒开了手,要不然手指头就得被剑削掉。即便这样几个手指也是皮肉翻开,可见对方手持的也是利剑。大家见她胸口都是血迹,以为被刺中心口,不由得都暗自担心。看着苏雅哭的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嘴上劝道:“夫人莫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
这边该回府报信的报信,该找大夫的找大夫。徐副将此时加入了战团,与朱樱联手要拿下刺客。
好在距离白府已经不远,不一会小厮就抬来轿子,青莲将玥妍轻轻扶在轿中,苏雅将她抱在怀里,一面吩咐:“速去宫中报信,看看将军何时回府。”
那个刺客着实了得,在二人的夹击之下竟然不露下风,不过他也不想恋战,百忙中从怀里掏出一物迎面一撒,朱樱大叫:“小心,有毒!”
竟然是一捧蓝光莹莹的牛毛针。
朱樱挽起剑花,慢了一瞬。刺客身形如飞鸟一般,轻飘飘的飞过屋顶,瞬息不见。
朱樱回头看看徐副将,道:“徐先生,您看出他的身手了吗?”
徐副将摇了摇头:“此人剑法从未见过,恐怕不是中原武林的人。武功不低呀。”
朱樱再不多言,转身就跑。还不知道小姐伤成什么样?要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重,该怎么跟苏老先生和师傅交代?
白府管家祥叔现在脑子嗡嗡的,怎么就一会的功夫,小姐就浑身是血的被人抬回来了?那可是阖府的命根子呀。从小锦衣玉食的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人怎么活呀!
一刻钟以后,白宇急匆匆回来,身边跟着白景平,景漠两兄弟。以及宫中太医院首正孙为光。见到祥叔正站在内院门外,连忙问:“怎么样?”
“回将军,已经请了京中国手仁和堂的何老先生,估计这会也快到了。里面云姨跟碧草也都在跟前伺候。”
白宇点点头,急忙走进四重院落,进入女儿的闺房。只见床榻四周围了一圈人,玥妍两手已经用白布包好,此时正靠在苏雅的怀里。苏雅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尤自后怕的抚摸着女儿的后背。
“爹爹!”玥妍听见了娇喊。
白宇上前仔细打量,见尚且安好,松了一口气。问道:“哪里受伤了?听说剑刺胸口?可有大碍?”
一边的碧草道:“回禀将军,小姐穿了软甲,那剑未曾刺破。但是剑气伤人,断了两根骨头。此时不敢乱动,想等着何老先生看过再说。手上是外伤,握着剑锋所致,奴婢已经给小姐上药包扎好了。”
白宇点点头,看着玥妍道:“洛洛,让这位太医院首正孙先生给你看看。”
玥妍此时胸中隐隐作痛,只是看着娘亲哭的实在不行,一直隐忍。看着孙太医点点头,说声有劳。
孙太医先用丝帕覆了手腕,诊了一会脉。说道:“小姐内里无大碍,稍后我给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想必应该是外伤多些,肋骨怕是有断,将军此时应该找个医女,给小姐看看。”
白宇点头,正要回头吩咐,就见祥叔引着两个人进来。
“将军,这位是仁和堂的何老先生跟他的徒弟。”
眼前的老人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看起来七十有余。身边的徒弟样貌清秀,年纪不大。
不等白宇多说,孙太医上前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何老先生回头跟白宇道:“将军,我这个徒弟跟着我行医有几年了,不如就让她给府上的女公子瞧瞧?”
白宇细细打量,方看出端倪:原来这个徒弟竟是个女子。想着女儿的伤在前胸,男子不便医治,这下可好了。
玥妍静静打量了眼前的女大夫,看她的眼睛炯炯有神,神色清明,应该不是个蠢的。等到她上手为她正骨疗伤,才知道竟然是一个高手。手法纯熟,又细致妥帖,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已经包扎固定好。
“请问您的名字?今日之恩日后定当回报。”她问道。
“卓莹。”
好吧,看样子是个话不多的。玥妍转了一下眼珠,“那我这个伤什么时候可以好?”
“三个月。”
嘿,多说一句话会死吗?
苏雅此时上前,道“卓小姐,不如咱们移步外间,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卓莹点点头,收拾着转身而去。玥妍气闷,什么人呢,好歹交代一声,怎么着我也是病人吧?之前认识吗?有仇吗?
青莲看着她郁闷的样子,忍住笑,上前给她整理好盖上锦被。难得看见自家小姐吃瘪,还是心疼的。尤其是一回想刚才的情景,心里更是后怕。
景平,景漠此时看见妹妹安顿好,也过来安慰:“没事的,洛洛。你不是想着吃遍京城吗?为兄的从明天开始就给你寻来。你一样样的尝,总有喜欢的。”
玥妍看眼前的两个二货,心想:你们这是要喂猪吗?都懒得搭理。
两兄弟看着她翻白眼,也觉得有趣。毕竟从小就不在一起,好不容易有机会照看妹妹,雷霆雨露也是恩德吗。看着她面色苍白,娇喘微微,也知道她当下不好受,恨不得替她疼,于是就想着变着花样逗她开心。
“洛洛,你现在渴不渴?为兄给你拿玫瑰露?”
玥妍气的胸疼,想了想道:“二哥三哥,我没回京就听说京中有一个点心铺子,叫什么聚味斋的。不如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得嘞,这就去。妹妹你等着。”说完风一样的就出去了。
玥妍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