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药婉与单丑汉联姻后,是能稳住药峰与药老的诸多遗产不受他人觊觎,云鹤上人也不会回收药峰。
但实际上,联姻后,药老诸多遗产指不定是姓药,还是姓单了……
若非没其他办法,药老肯定不会出此下策,无奈他药老一脉实在没人能扛起重担,只能委屈求全,变相舍弃家产依附他人之下,换来药婉平安。
与其被人惦记强夺,不如主动依附,同样是家产难保,但药婉的未来总会好上许多。
妻与玩物之间的区别,药老还是清楚的。
且如果药婉争气,能生得一子继药姓,将来未尝没有重夺回家产,延续药姓一脉的可能。
当初药老相中的是闻人甲,其孙女也有意,两人联姻再好不过,可惜闻人甲拒绝了,药老这才另选其人,相中玄武护法,单丑汉。
尽管单丑汉模样丑陋,一脸脓疮无从下嘴,年龄也有药婉两倍有余,让药婉嫁娶确实委屈了点。
但忽略样貌与年龄,单丑汉长得高大威猛,实力又入地榜第九十七,四舍五入便是步入天下前百之列,可谓人杰英豪,此人作为配偶,算得极为优良了,极可能生出资质过人的后代。
这一点,是身材单薄,元气亏损的闻人甲所无法媲美的。
药老算得满意,药婉,也不拒绝……
那日,药老与单丑汉会面商量好一切后,留下若闭关失败则立即联姻的嘱咐后,才放心的闭生死关。
如果能活着出关,联姻自然作废,如果躺着出关,便是如今局面。
“明日吗,未免太快了些。”
司马空捻须道。
药老刚辞世,孙女药婉就立马嫁人,红白相冲难免忌讳,有些难看了。
“若非被逼无奈,我想药婉也不想如此。”
云鹤上人摇头道。
以药婉现今状况不这么做,晚上一日都可能遭遇极大危险,天魔门中,可不是些心慈手软之辈啊!
司马空认同点头,的确,门内这些狼崽子吃人不吐骨头,丧心病狂极了,连他受伤时都不敢靠近门内弟子,何况药婉这一女娃娃。
也就是他们门中弱肉强食太过厉害,药婉才不得不如此行事,若换成名门正派中,遗产虽仍是难保,但好歹伪君子们吃相会好看些,药婉还能有个体面点的结局,不必过于担忧自身安危,不急不慢做完白事,守丧百日后再提红事,红白分开不用犯了忌讳。
当然,他们天魔门一群无法无天之徒,什么忌讳不忌讳的,也没人看重。
云鹤上人与司马空聊了几句,向报信弟子问清红白事时间都是明日戌时后,就挥手让他退下,继续吃喝。
闻人甲默不作声,他在思索一件事。
不是错失药老遗产的懊悔,亦不是对单丑汉抱得美人归而产生醋意。
而是他在想,药婉是否真心想嫁给单丑汉。
作为为数不多聊得来的友人,如果药婉真心想嫁给单丑汉,那他会祝福,但如果药婉仅是迫于无奈,委曲求全,他说不得出手一救。
以闻人甲的才智分析,药婉真心的可能不到万一,但这终究得去当面问上一问,清楚药婉态度才行。
“真傻啊,为何不告诉我,以我身份,何不能庇护与你,也非是联姻才可。”
闻人甲叹道。
夜深,宴会散去,闻人甲送走喝得酩酊大醉的云鹤上人与司马空后,出殿堂外静静吹拂山间的微凉夜风,醒去酒气,许久后,从中指峰山顶跃下,身如飞鸟不停雀跃在峰中,朝药峰方向逐渐消失在夜色。
不一会儿,闻人甲就来到药峰。
此时药峰气氛诡异。
有弟子张罗贴红,红灯笼下的笑脸喜庆,又有弟子贴白,擦眼低哭,两极分化,各不干扰。
隐藏在诡异气氛下,是人心的惶惶,各弟子眼中掩不住的恶念飘散,闻人甲身处其中只觉得,若非药老死后,药婉立马与单丑汉联姻,她怕是今晚都难渡得过去。
闻人甲在药婉居所处被拦下,说明来意后,守门弟子不敢怠慢,紧忙进屋通知,并委婉地告知此时形势不同往日,没有药婉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请闻人甲在原地稍等片刻,不要强闯。
闻人甲理解地点头应下,没为难弟子们。
很快,弟子跑回来,却带着令闻人甲微微讶异的回话。
“少门主,药小姐说不见,请回吧!”
弟子说完,忐忑的偷瞄一眼闻人甲脸上神色。
“既然不想见,那行吧。”
闻人甲微愣一下,后笑着抖袖离去,弟子们这才长呼口气,发觉手心全是汗迹。
“娘的,你们有没有发现,少门主越来越可怕了。”
有一弟子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流汗道。
“可不是,当年少门主刚入门时,有段时间住在药峰上,我见过数面,给我的感觉就一个瘦弱的小瞎子,弱得像根豆芽,我一只手就能掐断。
而现在,我不过站在少门主面前就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了,刚才开声时,我都感觉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弟子认同道。
“我也觉得,娘的,这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少门主明明看不见,老子却总觉得少门主好似哪里长了眼睛一般将我从头到尾看得透彻,仿佛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怪的很。”
又一弟子认同。
几位弟子议论半晌,说不出个为什么,心有余悸的散开各行其职。
他们不知道的是,本已离去又偷偷绕回来,躲在犄角的闻人甲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闻人甲摸摸脸,暗自心想,他很可怕吗?
或许是邪灵长生功突破后境界不稳,周身气机有些散了,等他平稳境界后,气机应当就会收敛如从前。
闻人甲没多想,他绕回来本想悄悄潜进去,好好问一问药婉的,但现在他忽然打消了这主意。
在弟子们不语,周围安静下来后,闻人甲高深的耳功敏锐捕捉到,阻拦他进去的门后面,有一阵无助哭声隐约传来。
这声音,是药婉的声音,闻人甲不会听错的,他听到了自己此行想要得到的答案。
果然……为何不与我说呢?
闻人甲叹气,转身离开。
身为朋友,于利于私,这场婚宴他怎么地都得闹上一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