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其实已经有所预感，因为见到霍昌坚的时候，能看得出他已是强弩之末。
但是当得知霍昌坚的“死讯”，他还是很震惊。
毕竟是鹿清兰的父亲，呦呦的亲姥爷。
陈良骑上自行车，一边赶路，一边回头匆忙问钱启民：“冒昧问一句，你贵姓？”
钱启民刚刚隐约中看到父亲，加上见到陈良之后，情绪不高，一时间甚至没有注意到陈良问他名字。
「我怎么感觉这位叔叔有点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鹿鸣悄悄从爸爸胳膊的缝隙看向钱启民。
她毕竟年纪小，还有前世的记忆，有时记忆就会出现一些混乱。
其实呦呦在钱晋潮家里见到的老照片上面有钱启民，但是她想不起来。
而陈良听到呦呦的心声，第一想法是前世见过钱启民，瞬间，他眼神微沉，对钱启民的出现有一丝怀疑。
陈良内心多了戒备，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特意让钱启民走在前面，时刻注意钱启民的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
“霍昌坚现在还在病房里，如果——”
钱启民多少看出陈良的戒备，因此开门的时候回头解释，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从里面出来一个人。
“麻麻？”鹿鸣的声音先响起来。
鹿清兰的眼睛红肿，对陈良点点头，又转头对钱启民道：“谢谢启民哥。”
「哈？启民？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哦对了，好像钱爷爷的儿子，就是叫钱启民！」
陈良怔住，下意识看到同样能听到呦呦心声的鹿清兰。
鹿清兰点头，为钱启民介绍说：“这是我的丈夫陈良，还有我的女儿鹿鸣，小名叫呦呦。”
钱启民对陈良点头：“你好。”
干脆利索，没有丝毫感情，嗯，让陈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鹿鸣却对钱启民非常好奇，她听陈谋义和钱晋潮说起过钱启民，对钱启民的经历很钦佩。
不是每一个安逸长大的人能有参军报国的勇气，尤其志愿军在国际上都不看好，始终认为他们是在冒险。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没有成年的钱启民，竟然能跑去打仗，很了不起。
钱启民注意到呦呦的小眼神，愣住，没有说话。
陈良内心有点想法，但他现在却来不及多想，他立即问鹿清兰：“呦呦的姥爷——”
鹿清兰叫不出霍昌坚为父亲，陈良也叫不出来，两人私底下有时会称呼霍昌坚为呦呦的姥爷。
鹿清兰深吸一口气，点头，随即道：“我们进来再说。”
陈良抱着呦呦进屋，入眼就看到霍昌坚躺在病床上，神态平和。
但，是真的已经走了。
鹿清兰忍住哭意，哽咽道：“是启民哥打电话到我单位，我过来的时候，霍昌坚还没有咽气……”
「妈妈见到了姥爷的最后一面，姥爷大概也不至于太遗憾吧。」
陈良看到鹿清兰点点头。
“后事上有什么交代吗，孙美华他们呢，霍越成应该还没有出来。”陈良看鹿清兰有点慌，便顺势开始安排霍昌坚的后事。
鹿清兰带着哭腔道：“他让我们不要插手，让孙美华来主持。”
陈良皱眉。
「为什么？」
一旁的钱启民突然道：“我插一句话，我这两天一直在附近，霍昌坚昨晚和孙美华吵过一次，两人的谈话并不愉快。”
“孙美华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护工。”
“不愉快？”陈良反问道，“那你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吗？”
钱启民犹豫一瞬：“对不起，我不能把内容告诉你。”
陈良和鹿清兰对视一眼，他觉得钱启民有病。
不能说，那你现在勾引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鹿清兰摇头：“是爸让启民哥过来，幸好启民哥在，不然……我们都不知道。”
霍昌坚激怒了孙美华，既然钱启民用了吵架一次，可是霍昌坚今天就气死了，说明他们说话的内容一定很特殊。
钱启民不说，可能是不能说。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陈良看向鹿清兰，“现在你的态度很重要，你也知道，毕竟霍昌坚是你的父亲。”
他说完以后看向钱启民：“我父亲现在知道霍昌坚已经去世了吗？”
陈谋义昨晚离开后没有回去，现在陈良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但钱启民是陈谋义派来的人，大概能联系到。
钱启民点头：“我已经电话告诉首长，首长的意思，”他顿了一下，看向鹿清兰，“首长说要尊重清兰的想法。”
霍昌坚要求孙美华操办后事，实际上有其他的考量，说穿了就是给孙美华挖坑。
但对于鹿清兰来说，很伤心。
「可是妈妈给姥爷办后事，姥姥——」
陈良摇了摇呦呦，顺势道：“呦呦，爸爸先把你放下好吗？”
闺女你别说了，很多事情不能讲道理。
鹿婉君是鹿清兰的母亲，可霍昌坚也是鹿清兰的父亲。
人活着的时候讲道理，人死了，有时也让活人为难。
陈良故意打断呦呦的心声，鹿鸣不明所以，但鹿清兰却下定决心。
“通知孙美华吧，他们现在是夫妻。”鹿清兰擦干眼角的泪珠，转头看向钱启民，“霍昌坚最后跟我说，他的自首证供都在那个账本里。”
钱启民大概听陈谋义说到过之前找到的账本，此时并不意外，他微微点头：“首长在调查中，清兰，节哀。”
鹿清兰最后看了霍昌坚一眼，然后对陈良道：“我们走吧，等下让医院通知孙美华。如果孙美华不联系我们，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孙美华，不会破席子一卷把姥爷扔了吧？」
陈良担心地看向鹿清兰，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咦，我还是想不明白姥爷的做法，难道说他要在葬礼上搞事？」
「不然姥爷想不到孙美华可能让他不得安宁吗？」
霍昌坚真的能完全放下身后事吗？
鹿清兰忽然皱眉，转头问钱启民：“霍昌坚这几天还联系过其他人吗？”
她同样怀疑霍昌坚要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