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重阳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都忘了要推开萧天耀,瞪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萧天耀见薛重阳没有推开,更加得寸进尺,按着他脑袋亲的更加深入。
薛重阳这下反应过来了,顾不上还伤着的手掌,一把把人推开。
手刚挥出去拍上萧天耀的肩就又缩回来。
瞬间的刺痛从手掌遍布全身,掌心的纱布泛出一点红,痛的眼泪都憋了出来。
“啊啊!!!”
薛重阳额头瞬间冒了冷汗,手都在颤抖。
萧天耀吓了一跳,大吼:“军医!军医!”
姚军医从外头跑进来,一见薛重阳这副样子也吓一跳,赶紧上前抓着他的手臂,皱着眉问道:“怎么突然弄成这样?伤口都裂了!不是要你别乱动吗?!”
这伤都半个月了,伤口本来都已经开始愈合了。
那把剑直接刺穿了他的手掌插到地上,原本也没那么严重,糟心的是那天下着雨,地里全是泥水,那把剑拔出来都废了好大的劲,泥水混进了掌心的伤口里。
刚开始那几日一直反复刮肉清洗,饶是这样中途还是化了脓,流了许多脏水,不得已只能再次割开伤口,又是刮肉再清洗。
这种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姚军医只能给他扎针打麻。
如今好不容易要开始愈合了,居然又弄裂了。
薛重阳痛的呲牙咧嘴,话都说不出,脸色瞬间煞白,一直冒着冷汗。
“麻沸散呢?快给他打麻沸散!”
麻沸散这玩意儿金贵,本身行军打仗这东西就紧缺,多少将士断手断脚都找不到麻沸散用?
薛重阳这个手伤已经用了两次麻沸散了,如今又要再用?
见姚军医还愣着,萧天耀怒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姚军医瞪了他一眼:“麻沸散不能随便用,现在不用刮肉了,用不上麻沸散,我给他扎几针,止一下痛就行。”
干!能止痛不早说!
薛重阳简直想一头撞死在床头。
果不其然,被他扎了几针,瞬间就好了不少,手也不抖了。
这刚一缓下来,薛重阳嘴就开始了,盯着萧天耀骂道:“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要不是姚军医在包扎,他都想一拳往萧天耀脸上呼。
姚军医愣了一瞬,抬头看自家大帅任人家骂着也不回嘴,又默默低下头给伤口上药,心里暗想“我就说不同寻常,这小子还死不承认。”
萧天耀自知理亏,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抱歉。”
他身上还穿着他的战甲,肩口处用的都是上好的玄铁打造的,刀枪不入。
在战场待久了,本就习惯穿着这一身,夜里睡觉休息都只把玄铁盔卸了,里头的衣服都没脱。
刚才进了营帐,也没想着卸,方才头脑一热按着人就亲,他也没想到薛重阳会拿手往他肩上拍。
他肩上是玄铁甲,上面还带刺头,徒手拍都能把手骨拍裂,别说他带着伤了。
萧天耀人本来就长得极高,此时穿着战甲更是像堵墙一样立在前头,薛重阳感觉自己坐在榻上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身影下,难受地快要窒息。
他皱着眉,语气不顺:“你还想做什么?滚出去!滚!”
萧天耀没应,问姚军医:“还严重吗?”
“重新上了药包扎完就行了。”
说完盯着薛重阳:“祖宗,你可别再乱搞了,你不怕疼我还嫌麻烦呢。”
薛重阳闻言又瞪向萧天耀。
被登徒子亲了的是他,受伤的是他,痛的是他,现在被训的还是他?有没有天理了?!
只听萧天耀又说了一句:“是我弄的。”
意思就是不关薛重阳的事,你别训他。
姚军医默默闭嘴,包扎好起身行礼才出营帐。
见姚军医走了,萧天耀把盔甲摘了下来,放到一旁。
然后在薛重阳面前坐了下来。
薛重阳:“???”
只听萧天耀正色说道:“我在边关出生,自懂事起就没见过母亲,在军营里长大,平生只会打仗杀人,未娶妻,未生子,未曾与人交心过,年纪是大了些,但都说男人三十一枝花,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薛重阳听完人都傻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给我听干嘛?
见薛重阳疑惑,萧天耀又道:“我看上你了,要不要随我一起去边关?”
薛重阳傻眼。
萧天耀等了半晌,见他没应,就又说道:“左右还不急着回边关,你可以慢慢考虑,若考虑完了,再跟我说。”
薛重阳是反应过来了,敢情这人看上他了,想要他自己收拾东西跟他走呢。
娶妻都要三书六礼,他一句话就想让自己跟着到边关吹风沙?哪儿有这么美的事?
薛重阳眼神奇怪地上下扫了他几眼,嘲讽道:“老子在京城呼风唤雨,摄政王与我称兄道弟,当今圣上都管我叫一声哥哥,我喝茶只喝东宫早春新叶的龙井,山珍海味都要下人喂到嘴里才勉强张口,你一句看上我了,就要我跟着你去边关吹风沙?萧天耀,想得也太美了吧。”
之前不还变着法说他娇贵吗?说他一个大男人连口肉都吃不下了?
现在怎么还想着带他去边关?
萧天耀闻言没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久到薛重阳觉得自己是不是语气太重,伤到这位向来目中无人的大帅的心了?
刚想收回几句,就听萧天耀开口说道:“你说的不错,京城繁华,边关自是比不上,我们那里没有山珍海味,没有上乘的茶叶,没有下人伺候穿衣用饭。”
萧天耀顿了一下,又说道:“但我们有的东西京城也不曾有过,你在草原上跑过马吗?你看过亮如白昼的黑夜吗?见过漫天繁星,喝过牧民酿的马奶酒吗?那里虽不似京城繁华,却有最辽阔的土地,你不想去看看吗?”
草原上有最野的马。
那里有大秦最辽阔的疆土。
薛重阳生来爱自由,他厌恶京城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想看外面广阔的天地。
不知怎么了,薛重阳重新趴下,没受伤的那只手提了被子盖过头顶,蒙在里头轻声说:“我驯服不了边关的野马,也不想去看什么疆土,萧大帅,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