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沈泠报来永京的最新消息。
“皇太女和顾元帅已然平安回京。”
杭舒章问道:“可有查到有用的信息?”
“是。”沈泠说道:“皇太女押送了古家长孙古笠入京,在吴州时被人刺杀,
所幸顾元帅的人身手了得,一行人平安,但皇太女递呈参奏折子和罪证,皇上压而不发。”
“皇上的身子怎么样了?”杭舒章拧眉,难不成皇上快不行了?
沈泠道:“太医们提议,让皇上颐养天年,兴许能......”
皇上已然六十八了,算得上高龄了。
常年案牍劳形,心神所耗甚大。
看着沈泠欲言又止的神情,杭舒章问道:“还有旁的消息?”
“是,顾家的顾老将军,于月前寿终了。”
“现在夷州是谁接手?”
“朝堂上尚未吵出结果来,有朝臣提议,让顾元帅回夷州镇守。”沈泠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杭舒章怒骂道:“这些人当真是狠辣,若是现在抽调礼宁回夷州,
皇太女在永京独木难支、孤掌难鸣,岂不是任由朝臣随意拿捏、任人摆布?”
沈泠道:“大人不必心急,或许,这才是最佳的处置方法。”
“怎么说。”
“若是顾元帅返回夷州,手握大军,那么朝臣想动皇太女之时,便要掂量掂量,
若是夷州交由旁人接手,顾元帅想要再握回手里,只怕难。”
杭舒章沉吟半晌,无不担忧道:“可若是真有人想要动皇太女,礼宁与我皆是鞭长莫及,远水难救近火。”
沈冷道,“如今局势愈发的难以琢磨,皇上态度不明,任由古相把控朝堂,大有另立旁人之意。”
杭舒章挥手让沈泠退走,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在书房里。
苏韵香端着茶水进来,低声询问道:“又有了何事?让我的总督娘子如此为难?”
杭舒章把事情说完之后,苏韵香叹道:“果然,帝王心思最难琢磨,
一手立了荣棠公主为皇太女;
一手扶持古相,而古相支持二皇子;
再让你教导皇长孙,这是想要做什么?”
杭舒章道:“枉我自认智谋无双,如今想来,当初在永京算计皇上之时,只怕是皇上也乐见其成,如若不然......”
苏韵香给杭舒章续了茶水,道:“絮娘也不必这般妄自菲薄,我想,这兴许是皇上对皇太女的考验。”
杭舒章道:“我瞧着不像,倒像是想让两派斗争,谁存活下来便支持谁。”
“若是如絮娘所想,那皇上怎会把皇长孙托付给絮娘??”苏韵香反问道。
“我也不知。”杭舒章摇头。
苏韵香笃定道:“絮娘想想,若是二皇子登位,皇长孙还有机会么?”
“除非起兵造反,否则绝无可能。”
“对,那么皇上把皇长孙托付给絮娘,便是认定了皇长孙这个继承人,只有皇太女继位,皇位才有可能再次落在皇长孙头上。”
杭舒章摇头道:“可现如今的局面,怎么瞧着皇上都是不太支持皇太女的。”
苏韵香捧着杭舒章的脸,道:“兴许皇上只是想要借此除去二皇子和古相,
为皇太女稳固朝堂呢??若是不由他们蹦跶一下,怎么把他们摁下来抽一顿?”
杭舒章还是摇头,忧愁道:“有这种可能,但我还是觉得,皇上应当是想让两方势力较劲,择优而取。”
苏韵香道:“这又回到了方才的问题,皇长孙呢?这一步棋何用?”
杭舒章沉闷了半晌,忽而眼睛一亮,欣喜道:“兴许这才是皇上的高明之处。”
“怎么说?”苏韵香挑眉问道。
“你想啊,不论皇太女和二皇子谁上位,皇长孙早早的被送到了我这里,皇太女登位,皇长孙成为嗣太子名正言顺,迟早的事;
若是二皇子登位,我手握汝南八州之地,节制着汝南将军甚於,甚於手握十万永和军,这便是皇上给皇长孙的底牌;
若是运道不好,纵然永和军战败,皇长孙也能西去,逃往燕云十六部甚至更西之地。”
苏韵香点头道:“也不无道理。”
“如此看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苏韵香轻笑着说道。
杭舒章点点头,“明日我先传信给甚於,以备万全。”
“那是自然。”苏韵香回应道,“自上回你亲率永和军破西齐军,你在十六部族人心中已然颇有威望,
十六部地动之后,更是出钱出物的支援,接纳十六部无处可去之族人入汝南居住,你的话,甚於应当不会拒绝。”
杭舒章抱着苏韵香亲了一口,赞道:“我有韵香当真是我的福气。”
“这话说的,我就只有这个用处了?”苏韵香瞪了杭舒章一眼。
杭舒章伏在苏韵香的耳边低声道:“自是还有旁的用处,韵香用处可大了。”
苏韵香一听就知道杭舒章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她唾了一声:
“呸,一天到晚净想些有的没的,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脑瓜里想的还是床上那点事?”
杭舒章委屈道:“韵香这是已然嫌弃上我了?嫌我老了?”
“没有,没有。”苏韵香连忙捧着脸亲了回去,温言安抚道:“年轻着呢,走出去旁人都以为絮娘才二十出头。”
一顿甜言蜜语加上热吻,杭舒章被哄得服贴了。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闹了好一会,苏韵香问道:“再有几日,便到了南轻悠和沈泠大婚之期,絮娘可想好要送什么了?”
“她什么都不缺,我送一幅字过去就行了。”杭舒章云淡风轻的随口说道。
苏韵香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起此前上门求字的商户。
絮娘的字竟然炒到了千金一字。
“那絮娘不怕她的字才在家没挂多久便被人偷走了?”
杭舒章道:“谁敢?我光明正大的的送过去,往后出现在旁的地方,本督直接拿人。”
“絮娘就没有想过,南姑娘可能会把你的字拿出去卖?”
杭舒章呆滞一息,无力道:“依着南姑娘爱财如命的性子,说不得这种事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