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和。”苏寻随口答道。
苏寻话语刚落,苏韵香却是猛的站起来,膝盖撞到了案几,差些把案几掀翻。
“你说什么?”苏韵香感觉自己浑身在抖,颤着声问道:“你祖父的名字,恩泽的泽,和气的和,是不是?”
苏寻点头道:“是啊。”
“他的字是不是叫仲温?”
“你怎么知道?”苏寻反过来问,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
苏寻指着苏韵香道:“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原名苏世一。”苏韵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杭舒章把苏韵香扶着,慢慢坐下。
苏寻呆愣在原地,好半会才问道:“你,你是我姑母?”
苏韵香从恍惚中回神,摇头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
苏琬好奇问道:“你们不都相处一年多了?怎么都不问问对方的基本情况?”
杭舒章心情复杂,半晌才说道:“我们游山玩水遇上的她,谁有闲心去管她。”
“我海盗的身份捂都捂不过来,谁会自曝身份?”苏寻朝苏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苏韵香感觉脑子还是有些懵。
父亲,不是早就死了吗?
怎么会从宣国流落到海外去?
而且,瞧着苏寻的模样,父亲在岛上的地位怕是不低。
父亲怎么会甘心当海盗?
父亲那般温和谦逊讲礼的人,竟然成了海盗。
苏韵香感觉隔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又想起了父亲的性子模样。
杭舒章握着苏韵香的手,温言道:“韵香,事情尚未有结论,不一定就是,且静心凝神。”
苏韵香努力的压下心头的杂乱。
“这么多年没有音信,突然有了,我有点不敢置信。”
“等这里的事情了结,我们就去瞧瞧,当面对一下,再仔细问问情况。”杭舒章捏着苏韵香的手,语调柔柔的安抚着失魂落魄的人。
苏韵香点头,“好,谢谢絮娘。”
南轻悠嫌弃道:“噫,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腻歪,我们刚回来,要不要这么对我?”
沈泠的眼眸,眯了一下。
悠儿这是嫌弃自己老了?
自己比杭大人还大一岁。
眼下杭大人因病,瞧着苍老了许多。
自己出去风吹日晒的游荡,是不是也老了许多。
“沈娘子在想什么?”杭舒章看着沈泠发呆,出声问道。
“无事,在思索苏大人的事情。”沈泠淡然答道。
苏韵香问道:“沈娘子可是有什么线索?”
沈泠道:“据我们得到的信息,多宝岛于差不多四十年前,突然一改暴虐形象,
据传说,当时是多宝岛的岛主张满带领众人外出劫掠船只,被苏国官兵设伏,中箭身亡。
后张满的妻子收服了部众,成为多宝岛新一任首领,人送外号张大娘子。
至于张大娘子原本姓什么叫什么,无人得知。”
苏寻声音弱弱道:“那是我祖母。”
“......”
苏韵香激动的心,又凉了下来。
一切瞧起来似是而非。
察觉到苏韵香的失望,杭舒章低声道:“不论如何,有了消息,总归要去瞧瞧,是了便好,不是也安心,不再记挂。”
苏韵香吐纳了好几息,道:“我知晓了。”
南轻悠没有想到,自己回来,一下就从欢快的气氛变成这般沉闷的模样。
她犹豫着开口提议:“那个,若是不嫌弃,我陪你们去。”
南轻悠说完之后想起还有沈泠,转头去看沈泠,结果看到沈泠脸色极差。
南轻悠吓一跳,急忙补了一句,“我和泠姐姐与你们一道去。”
苏琬急忙说道:“我也要去。”
沈泠摇头,淡然拒绝道:“琬儿不能去,暗楼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管好暗楼。”
看到苏琬黯然的低下头,沈泠道:“想必杭家的那小女娘,会留在宣京,明年参加科举。”
苏琬眼睛瞬息又变得有神,当即向沈泠保证道:“老师放心,我一定好好的研究医术,管好暗楼。”
南轻悠轻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苏琬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她羞恼地飞奔出门外。
杭舒章跟着叹息道:“琬儿这手段也太差了。”
南轻悠无奈道:“我也瞧不上。”
“好歹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教几招可用的手段?”杭舒章瞪南轻悠,语气带着几分责问。
南轻悠小声道:“大人,那可是你杭家的人,我敢教她什么?万一你不同意,或是杭家不同意,我回来了,您不得把我的皮扒了?”
杭舒章:“......”
当初教唆别人去追求心仪之人时,似乎还觉得挺有趣的。
如今轮到自家的孩子被旁人拱,心里却异常难受。
先是青君,再是冰儿。
杭舒章感到十分烦闷,十分糟心,她气恼的朝着南轻悠道:“你走吧,一回来就闹得不开心。”
南轻悠非常开心的说:“我在宣京都没有住所,我就住这里了,有没有客房?”
“没有,你出去找间住客栈吧。”杭舒章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住客栈要钱,我不去。我就要住这里,没有人带路我就自己去找咯。”说完,南轻悠大摇大摆的往后院走。
时月看着杭舒章没有阻拦,上前为南轻悠带路。
沈泠朝两人行礼,起身跟着南轻悠走了。
苏寻看着人都走完了,有些尴尬的看着苏韵香。
苏韵香道:“你与我说说你的祖父吧。”
苏寻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苏泽和的事情。
“我祖父待人很温和,但是读书的话就很严厉。”
“有时候会一个人在海边的石头上望着远方。”
“祖父待祖母极好极好。”
“祖父让岛上的人不要再去掠劫过往船只,他教会了岛里的人怎么做生意。”
“岛里的其他叔祖说,以前出去掠劫过往船只,总要死很多人,自大家听了祖父的话,
学着做生意之后,岛里的人死的少了,孩子们也吃得饱了,孩子们也学会了读书。”
“但是,祖父记不起自己是谁,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祖母说,祖父有时半夜会叫两个名字,一个是云娘,一个是一一。”
苏寻说到这里的时候。
苏韵香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母亲的名字,叫江素云,小时,父亲称母亲为云娘。
而自己的名字,母亲说,是父亲起的,世上唯一的珍宝。
于是自己叫苏世一。
父亲叫自己叫一一。
原来父亲不是死了,也不是抛妻弃子。
而是不记得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