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Y国的两年多,她每次彻夜放纵,再度睡醒后,脑子里多多少少也会出现一些有关于他的虚构记忆,亲啊抱啊,哭啊闹啊这些的,都会有。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像这一次这么真实的。
真实得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遛完果汁回到家,邢枝坐在沙发上发呆,分析这次的梦为何能如此真实的原因。
各种因素一一排除后,她得出结论:是叶荞的婚礼氛围太好了。
看着叶荞和心爱的人相拥、亲吻,彼此许下相守一生的承诺,让她心里也不由得产生了想要拥抱和亲吻的念头。
念头是潜意识里的。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人一旦喝醉了,理智的外壳渐渐弱化,潜意识里的欲望悄然苏醒,触发内心深处的真实渴求,从而支配人的思想,在脑海里假装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
念头越强烈,行为就越接近真实。
肯定是最近和他接触的多了,在婚礼上不经意看向他的那一眼又过于惊艳,再加上婚礼的氛围太好,才造成了梦境过于真实的体验。
这样想通之后,邢枝轻松多了。
不过就是做了一场过于真实的梦而已,没什么的。
一切如旧。
……
这天,邢枝正在家里看书,忽然接到了张蓝的电话。
“邢枝啊,我听少爷说最近在跟你一起做事,才知道你从国外回来了,正好,昨天我表弟给我送了一箱大闸蟹,我记得你爱吃,要是有空的话,下午来家里吃顿饭?”
邢枝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好啊,早就馋张姨的手艺了,这会儿听你说要吃饭,我都忍不住开始流口水了!”
张蓝被哄得心花怒放,乐呵呵地笑着:“好好好,等你来了,我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邢枝拒绝了张蓝提出的要让纪予铖来接她的建议,自己打车过去了。
下车时,看到纪予铖正在小区门口等她,一身休闲居家装扮,嘴里咬着根烟。
邢枝走过去,客客气气地叫了声:“纪总。”
纪予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他抬手将嘴里的烟拿下来,慢悠悠地吐出个烟圈儿,而后把手里的香烟调转了方向,烟蒂对着她,送到她嘴边:“来一根?”
邢枝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避开了他递过来的香烟,眉头微微皱起。
纪予铖扯唇笑了下:“怎么,不喜欢?”
不知道他问的是不喜欢抽烟,还是不喜欢跟他抽同一支烟。
邢枝抿着唇没说话,并不打算追问。
纪予铖也没再说什么,把香烟重新咬在嘴里,转身往小区里走。
邢枝在后面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始终隔着两步远的距离,但谁也没打算主动将这点儿微不足道的距离给消除掉。
前面的人不肯停下来等一等,后面的人也不肯快走两步跟上去。像两个正赌着气的小朋友,谁也不愿意主动示弱和好。
两人坐电梯上楼。
打开门,张蓝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笑盈盈地走过来,拉着邢枝的手,关切地问了许多。
邢枝乖巧应着,有问必答。
在两人有说有笑聊天的过程中,纪予铖始终懒懒地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模样认真地盯着手机看,好似完全没把两人的谈话放在心上,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
也不知道那手机上的内容到底是有多晦涩难懂,一个并不复杂的界面硬生生看了近半个小时,竟还没看完。
半晌后,张蓝看了眼时间,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做饭,你坐着吃点水果,跟少爷聊会儿天。”
邢枝应了声:“好。”
她这边答应得爽快,纪予铖那边却不见半分想聊天的意思,仍旧低头看着手机,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不想说话,邢枝也懒得主动去套近乎。
百无聊赖地坐了会儿后,邢枝觉得这气氛实在是压抑得有点儿难熬,干脆起身去了厨房,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见到她来,张蓝觉得有点奇怪,凑到门缝儿往外看了一眼,低声问:“还没和好啊?”
邢枝愣了愣,虽有些诧异,但也不想解释什么,看着满满当当的台面:“张姨,我帮你做点什么吧?”
“不用,我都准备好了,你等着吃就行了。”张蓝两手都湿着,坚决不让她再沾手了。
见状,邢枝也不再多说什么,但也没打算出去,就站在一旁,看张蓝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过了会儿,张蓝转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多嘴说一句。
“邢枝,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出去,跟少爷好好聊聊,小年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嘛非弄得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一个赛一个板着脸,一点儿年轻人的活力都没有。”
邢枝知道她这是误会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支吾了半天:“张姨,我跟纪总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了?”张蓝笑着追问。
邢枝知道瞒不过,干脆直说:“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张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能告诉张姨,是因为什么分的手吗?”
这件事说来有点话长,邢枝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犹豫了片刻,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张姨,你知道许梦斐这个人吗?”
闻言,张蓝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摇头:“没听说过,是谁啊?”
没等邢枝回答,张蓝从前后话中联想到了一些信息,试探问道:“你和少爷分手,跟这个叫许什么斐的有关?”
邢枝安静了下来。
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她自己也闹不清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离开了。
是因为许梦斐的出现么?
或许是吧,但又不完全是。
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一件接着一件,情绪挤压拉扯,她自己对于感情的期望值也是忽高忽低,状态本就极不稳定。
也许,许梦斐的那番话只是一个导火索吧。
“算是吧,我也说不好。”邢枝轻叹了口气:“可能是我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好吧。”
看出她有顾虑,张蓝也不急着刨根问底,只顺着她的话问了句:“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邢枝听得怔住。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仔细想过。
从前不明朗的,如今怎么样了呢?是变得清晰了?还是变得更加朦胧了呢?
况且,这种事也不是她只有一个人准备好就可以的,分开了这么久,谁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的。
邢枝有些自暴自弃地想,通过这段时间里他的反应来看,可能就算她愿意放下一切重归于好,他也不一定会同意吧。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抛开一切外在的顾虑和障碍不谈,只问问你自己的心。”
张蓝问:“邢枝,你还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