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昨晚的事,邢枝就忍不住生气。
她都已经那么主动了,老男人竟然还端着副架子故作高冷,她不但什么都没能问到,还被大半夜赶了出来。
她不要面子的么。
刚才上来找叶荞时,邢枝在电梯里遇到那个让她生气的老男人了。老男人像没事人一样和她说话,她没理。
不仅没理,出电梯时还故意“哼”了一声作为回应,算是表达她的不满。
让老男人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
“你们吵架了?”看她这别别扭扭的样子,叶荞的八卦之心又压抑不住了。
吵架不至于,顶多是冷战。
她的单方面冷战。
“没吵架,我只是在苦恼我一个朋友的事,有点烦躁,没心情跟他腻歪。”
邢枝不想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往外说,尤其还是这种特别丢面子的事。
叶荞一听这话果然来了兴致,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凑过来问:“什么事能把你苦恼成这样啊?说来听听。”
邢枝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就是吧,我有个朋友,她男朋友最近对她特别冷淡,不让亲也不让碰,素得跟个和尚似的,我朋友她很困扰,问我是怎么回事。”
她把两手一摊,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又没有过这种经历,你说对不对?”
不想把私密又丢面子的事情往外说,不代表不能“无中生友”。
叶荞性子直,默默地听完后,猛地一拍大腿:“这还不够明显吗?”
“要么是外面有人,心不在你朋友那儿了,要么就是有心无力,支棱不起来了!”
邢枝听完顿时心凉了半截。
叶荞的这番话竟完全戳中了她的心事,可根据她的日常观察以及昨晚的检查结果来看,这两点似乎都不太符合。
“可是我朋友她……”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邢枝的话。
有个实习生探头进来:“叶经理,孟助问你那个计划书做好了没有?让你抓紧时间拿给他看看。”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叶荞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对旁边的邢枝说:“邢枝姐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找一下孟助。”
“好,你去吧。”
叶荞忙不迭出去了,邢枝也把满腹的疑问和苦恼都咽了回去。
且行且看吧,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另一边,叶荞敲门进了孟哲的办公室,竟发现还有一个人也在。
纪予铖侧坐在办公桌的桌沿,抱臂环胸,长腿随意伸展着,西装外套没穿,领带也扯松了挂在脖子上,姿态散漫。
不像是在讨论工作的样子。
“纪总,人叫来了,有什么事可以问了,需要我回避吗?”孟哲说。
纪予铖摆摆手。
叶荞这才反应过来:“纪总,是您找我?”
纪予铖“嗯”了声:“邢枝还在你办公室?你们是约好了要去做什么吗?”
叶荞恍然,原来找她不是为了工作啊。
“对,我们下班后要去逛街。”她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纪总是想要一起去吗?”
孟哲似是笑了一声,不太明显。
纪予铖视线扫过他,没说什么,低头看了眼腕表:“那你们现在就去吧。”
叶荞愣了下,奉命翘班,带薪逛街,还有这好事?
“可是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下班时间,而且我还有事要做,孟助要的计划书,我还差……”
话没说完就被纪予铖抬手打断了。
“没关系,手头上的工作就交给孟助来做,你立刻收拾东西下班,出去逛街。”
旁边事不关己的孟哲:“……”
……
叶荞找了个借口提前下班。
“孟助夸我计划书做的好,特别准许我提前下班,邢枝姐,咱们现在去逛街吧?”
邢枝没有怀疑这句话的信息真实性,只是惊讶于孟哲的变化。
“现在孟助的管理方式都这么人性化了吗?”
一板一眼如机器人的孟助竟也会夸人?还会让人提前下班?难以想象。
“是啊,我也奇怪呢,怎么会有提前下班这么好的事?”叶荞抿嘴偷笑:“我猜可能是谈恋爱了吧。”
恋爱使人柔软,柔软的人才懂得赞美。
两人径直去了江城一家高端商场。
叶荞站在商场门口,望着面前恢宏大气的入户大门感叹:“这个地方的消费水平可不低啊!”
“嗯,是不低。”
邢枝也附和着感慨:“但是过年要见他家里人的话,穿戴方面好像也不能太随意吧。”
叶荞愣怔了片刻。
“什么?纪总要带你见家长了?”
“你们是准备要结婚了吗?什么时候求的婚啊?戒指多大?”
“纪总他下跪了吗?哪条腿跪的?求婚时候说了什么?”
“婚房在哪?彩礼怎么说?日子定好了吗?”
叶荞连珠炮似的一长串发问,把邢枝给问懵了。
她想了几秒,才说:“还没到那一步呢,他只说让我过年跟他一起回家,没说别的,反正我也没打算再换别人,就答应了。”
只说结果,省略了两人做交易的细节。
“这么猛啊!过年可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啊,至亲至爱的人才在一起过年呢!纪总让你过年时跟他一起回家,这是摆明了已经把你当成自家人了啊!”
叶荞“啧啧”两声:“废话不多说,上来就是干,不愧是纪总,行事作风就是够霸气!”
至亲至爱的人才在一起过年么?
邢枝忽然想起和纪予铖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两人本来说好了要一起留在江城过年的,她因此也对过年这件事生出了一些隐秘的期待。
可年三十那天他忽然又说必须要回北城,还提出让她跟着一起回去。
彼时她心意还未定,没同意。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跟陈力泽一起过了个除夕,纪予铖气疯了。当时两人都在气头上,说了很多言不由衷的话,伤人伤己,之后彻底闹掰。
所以,他在那时就已经把她当成至爱之人了吗?
假如真是如此的话,当时衣衫单薄的他在大雪天里吹了半夜的冷风,后来看到她和陈力泽一起出现的时候,该有多难过啊?
可惜她当时不懂。
过年对于那时的邢枝来说,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看一场热闹又冷情的春晚,煮一碗象征过节的饺子。
仅此而已,不会再有更多意义了。
所以对于当时纪予铖的歇斯底里,她实在是理解不了,无法共情。
说他是无理取闹,说他是在发疯,还打了他。
他当时一定很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