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堂大掌柜是个形容枯瘦的老头,胡须留的很长,他依然保持着南疆人的装扮,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带着布帽,宽松的裤脚挽起,露出纤细的小腿。
“黎叔,我带了个朋友来,他得知你是南疆来的,因此想结识你。”方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盘膝打坐的黎川缓缓睁开眼睛,他将放于掌心的七彩蜘蛛收入盒中,起身去开房门。
房门打开,方炎领着叶修三人进入其中,黎川面色带着不悦道:“老夫不是说过,没有求病者不要打扰我吗?”
方炎闻言急忙看了眼叶修三人,他一把拉过黎川小声道:“黎叔,这个人不一样,他是个隐藏高手,我怀疑他还会蛊术。”
“哦?会蛊术?”黎川惊奇的看了叶修一眼。
“没错,他的功力远超这个年龄段,定是用蛊术改变了容貌,黎叔你看看,他实际年纪多大。”
黎川闻言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他轻咳一声直起身子看向叶修,扯起僵硬的嘴角笑道:“不知小友找老夫所为何事。”
“传闻前辈是南疆人,想必精通巫蛊之术,不知能否消除脸上沉疴的伤疤。”叶修可不管他们私下里商量着什么,只要他能治好叶婉脸上的伤就成。
黎川眉头一皱,叶修这番言语便暴露出他并不精通蛊术,巫蛊之术其实是分开的,而治疗沉疴的伤疤只需要蛊术便可,他黎川也只会蛊术,不会巫术,叶修却说巫蛊之术治疗伤疤,那不是扯淡吗。
“我观小友脸上并未有任何伤疤,莫非是用蛊术隐藏了疤痕?”黎川试探道。
“在下并不会蛊术。”叶修不明所以道。
“什么?你不会蛊术?那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女儿。”方炎急忙蹿起来道。
“我几时说过她是我女儿。”叶修瞥了一眼方炎。
“那...敢问兄台贵庚啊。”方炎结结巴巴道。
叶修懒得搭理他,重新将视线落在黎川身上,他指了指叶婉道:“要治疗伤疤的是我妹妹,她当初被马匪的皮鞭抽到了面部,深可见骨,在下也曾询问过南疆的朋友,她说寻常手段不能消除伤疤,让我前往南疆寻找高人医治。”
黎川闻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漫不经心道:“让她把面纱摘下,老夫看看伤疤。”
叶修闻言蹲下身子轻声对叶婉道:“小婉,大哥哥帮你把面纱摘下,让这位伯伯看看好吗?”
叶婉的年纪已经对容貌有了很深的认知,她知道,若是永远带着这道疤,她就永远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她点点头,自己摘下了脸上的面纱,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眉心蔓延到嘴角,犹如扭曲的丘壑。
方炎神情一呆,他从未想到,那个从不做声的小姑娘脸上有这么一道狰狞的伤疤,他还以为是和叶修一样故作神秘呢,叶修也是带着斗笠,不过他的斗笠没有遮罩。
黎川看着伤疤眉头一皱,这伤疤宽口极大,当初那马匪出手想必是没留有任何余地,不由得叹息一声。
“前辈,可能医治?”叶修见黎川叹息,不由得内心一紧。
“自然是能,寻常之法的确无法彻底消除,但老夫却有办法,让这女娃每日的申时来妙手堂,不出三个月,老夫保管她恢复原来的样子。”黎川自信的摸了摸胡须。
叶修一喜,急忙抱拳道:“多谢前辈。”
黎川摆摆手道:“老夫是妙手堂的大掌柜,受方家庇护,既然是大少爷带来的人,老夫自然会全力医治,要谢便谢方大少爷吧。”
“方公子,我欠你一个人情。”叶修诚恳道。
“没事没事,不过兄台你当真没有利用蛊术驻颜?那岂不是说,你年纪和我差不多?”方炎凑上前,小心的捏了捏叶修的脸蛋。
叶修额头直冒黑线,若非方炎刚刚帮了他个大忙,他必定一个大嘴巴扇过去,轻轻拍打掉方炎的手掌,叶修冷声道:“自然是没有。”
“利用蛊术驻颜只是蒙蔽世人的一种手段而已,身体机能依旧没变,所以除了虚荣心极强的人,谁会好端端的驻颜。”黎川插嘴不屑道,他其实也可以将自己驻颜成二十出头的少年,可他本质还是老头子,有何区别。
“天呐!”方炎得知叶修没有驻颜更加震惊了。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比我方大少爷更优秀的人啊,你怎么能有这么高深的功力。”方炎震惊道。
“我找不到脸皮比你更厚的人了。”叶修无语道。
方炎的确是天资卓绝,拥有好的武学资源,又得天独厚拥有赤炎神体,可若说比他优秀的人,这实在是不少,不说别人,罗红绵的实力就不会比他差,虽然罗红绵不是任何神体,但她对刀意的领悟堪称极致,若是二人生死搏杀,罗红绵有很大的概率会胜出。
“好了,你们都出去,老夫要为这女娃子医治了,小娃娃,老夫的手段有些怪异,甚至是可怕,你怕吗?”黎川打断二人的闲谈,低头对叶婉道。
叶婉抬头看了看叶修和罗红绵,随即脆声道:“伯伯,我不怕。”
“嗯。”黎川满意的点点头。
“小婉,我们就在门外等你,你不要怕。”叶修低声道。
罗红绵也蹲下身子轻声道:“你要坚强,大哥哥大姐姐就在你身旁守着你。”
待三人离开,黎川从盒子中掏出那只七彩大蜘蛛,叶婉见状娇躯一颤,虽明知接下来可怕,可身躯仍旧是止不住的颤抖。
黎川示意叶婉躺下,叶婉挪动着僵硬的身躯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大蜘蛛迫近,逐渐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握紧拳头,极力止住想要将蜘蛛拍走的冲动。
“闭上眼睛,不要想那么多,睡一觉就好了。”黎川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叶婉闭上眼睛,颤抖的身躯逐渐止歇。
她只感觉脸上凉凉的,伴随着簌簌的摩擦声,渐渐地有一种酥麻感,她逐渐的昏睡了过去。
想要根治这道伤疤,就必须要重新开刀,将那些错杂不平的断面梳理好,再利用七绝蛛的毒液,刺激肌体再生,在伤口愈合的阶段,不断的利用七绝蛛吞吃愈合伤口好产生的沉郁杂质,直至伤口完全愈合。
这需要一个长久的恢复期,三个月才行,因此也就注定叶修要在湘州待三个月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叶婉从黎川的房间中出来,她的脸上已经被纱布包扎好了,黎川也走了出来对叶修道:“今日是首次诊治,耗时比较久,日后就容易的多了,记得每日的申时来我这里。”
“多谢前辈。”叶修微微躬身道。
“嘿嘿,黎叔,那我们就先走了。”方炎笑道。
“臭小子,下次别给我找人来了。”黎川笑骂道。
出了妙手堂,几人坐在马车里,叶修对方炎的态度好上许多,从最初认识那晚,他能不顾安危挡在百姓身前硬抗姜鹤那一掌,就足以说明方炎的品质极好,再加上如今方炎帮了自己一个忙,他如果再摆臭脸就有些不地道了。
“方兄,我欠你个人情,若是将来有需要,能帮的我一定帮。”叶修郑重道。
“可别这么叫,我说了,你直接叫我方炎就好,虽然你年纪和我相仿,但你武功高啊,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不如和我多切磋切磋,指点我几招吧。”方炎嘿嘿笑道。
“我和你切磋?”饶是叶修摆正了自己的态度,可闻听此话还是不由得嗤笑了一下。
“喂喂喂,怎么?难道我连和你切磋的资格都没有吗?”方炎不满道。
叶修很想说是,但考虑到方炎的面子,略一沉吟道:“不如你和她切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