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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惊莲和莫让尘就在擂台边。

前者满面讥讽,后者神色阴沉。

步惊莲眼睛在周围密密麻麻的喧嚣人头上扫过,定格在帅郭身上,眉眼锐利,“帅小郭,押谁了?”

帅郭摇头道:“我们帅家家训,绝不参与黄赌交易,挣钱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众人:“……”

呦,你们帅家还知道呢。

真是地狱笑话。

莫让尘鄙夷地看了眼他。

“胆小如鼠的懦夫。”

不想一夜暴富的赌徒不是好魔修。

步惊莲瞥他。

“对,还是你厉害,明知必败还敢来参加决赛,勇气可嘉。”

莫让尘却一反常态,倏然露出一个隐晦别扭的笑,“那就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步惊莲诧异地拧眉。

难道莫让尘还有什么后手?

新的契约魔?

不应该的,对猎魔工会来说,能售出的合体期魔很少,每一只从抓捕时就有风声传出。

这段时间工会的猎魔部可没抓到合适的魔。

……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泛着黑色雾气的神秘黑色契纹在中心擂台上凭空出现。

冲天的魔气顷刻逸散全场,现场魔气浓郁三倍。

对魔修来说就像徜徉在温泉,灵修则有些无所适从,需要封闭灵脉与外界的灵力交换。

烛九等人在独立VIp室,没受影响。

但她有个问题,于是传音被赶到外面等着的帅郭。

“你以前有个魔修区长母亲,为何你是灵修?”

这不就相当于误入歧途啊!若非特殊情况,灵修在九曲朔州寸步难行呢。

帅郭说这是私人问题,烛九加了点灵石可怜他,他不做犹豫贱卖了自己的秘密,并安慰自己:没事哒,赚钱的本质就是出去卖。

卖劳动力,卖信息,卖身,卖命。

除了资本家,全世界的人都在卖。

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大家都挺低俗的。

帅郭站在外面,开朗帅气地笑了。

“九曲朔州的魔修对魔的看法大约分两派,一类是以天魔宗主楼夜雨为首的转化派,即,将魔收为己用。”

“一类是以当年的我娘等人为首的诛杀派,认为人、魔有根本性的壁垒仇恨,永远不可能共存,与狼共舞的后果必将粉身碎骨。”

帅郭说到这里,语气肃穆寂寥了些。

“但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转化派都是庞然主流,就像历史必然的趋势,主流滚滚向前,渐渐吞噬那些微不足道的支流泥沙。”

“我娘那时坚决认为魔修早有一天要完蛋,所以让我当了灵修。”

帅郭从未与人说过这些,此刻因烛九的问询陷入回忆,语气绵长怀念。

“其实我灵根天赋不算出彩,三灵根而已,是我娘给我找来了洗灵草、净灵果,让我变成融灵度八十以上的双灵根。”

“可惜洗灵草破坏了水木灵根这两种相生灵根,它洗去了木灵根,留下了相克的水火灵根。”

“八大势力只收最天才的那一批,相克水火灵根显然不在范围内,我娘就想靠区长身份走个后门,对方同意了,要五十万上品灵石。”

烛九觉得帅家的连续剧比某星球编剧连夜写的都有意思。

她琢磨着:“然后你进了大宗门?那怎么现在还在这儿?”

“没有啊。”帅郭习以为常地否认说,“我娘觉得我不值这个价,没给。”

烛九:“……”

“我娘又看不上八大势力以下的势力,所以就让我家里蹲了。”

“她请人开辟了适合灵修的洞天,比那些大势力的真传弟子修炼环境还好,还冒险去秘境给我找了顶级的修炼功法。”

“各种修炼资源也是最好的。”

烛九神色微深,能让中上之姿的帅郭在同样的骨龄还能跟步惊莲、莫让尘这些人较量,他娘一定花费了巨大的代价。

等等……

烛九福至心灵:“所以你娘贪污的原因不会就是你吧?”

帅郭笑笑不说话。

烛九懂了。

这不就相当于为了帅郭变成天才,他娘帮年纪轻轻的帅郭办了个一辈子都还不起的贷款!

还款时自己却卷铺盖跑路了。

烛九心情复杂的沉默许久,评价道:“母亲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娘不爱你的方式还挺爱你的。”

帅郭:“……呵呵。”

“那你爹呢?”

“英年早逝。”

烛九又拂袖一叹:“哎,年纪轻轻就成在天之灵了。”

“……”

甄有钱这个人,私生活不检点就算了,一把年纪还净说些让人去死的话。

……

烛九与帅郭三言两语这一会,擂台上两只魔已经现身。

步惊莲的六翼巽魔,魔如其名,背后长着六对健硕黑亮的翮羽翅膀,翕动间仿佛天魔降临,哪怕看到过很多次,众人还是不免被惊艳到。

可惜翅膀展开后看见的不是八块腹肌的俊美男魔或钟灵毓秀的美丽女魔。

它的躯干佝偻丑陋,长满黑色鳞甲,七趾双爪锐利遒劲,没有人的五官,两只眼睛内凹,长着令人生寒的尖锐喙嘴。

所以不能写来谈恋爱。

另一边的叱咤蛟魔,形状粗略能跟眼镜蛇和蛟对上,也丑,无需多言。

两只长相凶残的庞然大魔温驯优雅地向自己的主人低……大致是头的部位。

六翼巽魔声音尖细,满是欣喜,对步惊莲道:“尊贵的主人,您的仆人一直在等待您的召唤!”

“噢!主人,您这身衣裳分明如此平凡,却因为您妙手绘就的红莲美的动人心弦、惊艳万分!”

它卑微地垂着六翼,低落道:“一身丑味的我,怎配跟在一身靓味的您身边!”

步惊莲抱臂冷漠回应:“嗯。”

与此同时,叱咤蛟魔声音狂热,充斥崇敬,对莫让尘道:“英俊敬爱的主人,三生有幸蒙召见,让仆人仰慕您伟岸圣颜!”

“请让卑贱的吾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獐头鼠目的莫让尘捏了下胡须,哼出一声鼻音:“嗯。”

对于这场面,所有人都有以下六点要说:……

外来灵修一个个痛苦面具,鸡皮疙瘩爆起,脚趾疯狂抠地。

救命,他喵的这群魔修简直有毒!

烛九深沉地问帅郭,“她们一直这样吗?”

帅郭一脸平静:“对啊。”

不仅是帅郭,生活在九曲朔州的魔修都很习以为常,甚至激情四射地鼓掌叫好,热血沸腾就像吃了兴奋剂。

“征服魔对咱们这里的人来说是荣誉。”帅郭解释道。

“所以你们就自定义这么炸裂的出场问候语……”

“还行吧。”

“……”

……

令人窒息的出场过后,双方正式开打。

都是老对手了,仇魔见面分外眼红,它们上来先打了声招呼。

“咿——”

“呷——”

一个飞天一个震地,叱咤蛟魔如临大敌,两只红色竖瞳紧缩,长着疙瘩的脖子变得扁平,她警惕盯着天上的翅膀魔。

翅膀魔是统御天空的霸主,陆地上的生物对他来说都是开袋即食的猎物。

它看着手下败将爬虫魔炸毛的样子,懒散地扇动了两下翅膀,眼中划过讥笑和不屑。

这狠狠伤害了爬虫魔薄弱的尊严,他蓄势待发地甩动形似弯月倒钩的尾巴。

翅膀魔将其视为弱虫的挑衅,二话不说挠它脑门上的宝贝疙瘩。

宝贝疙瘩是爬虫魔的宝贝,他早有准备,上躯猛然下压,倒钩尾像从天而降的尖刺镰刀,向翅膀魔嶙峋的背脊斩去!

看的出来,翅膀魔若执意挠他宝贝,就得被精油开背。

翅膀魔深谙此道,所以骤然变道,选择挠他胳肢窝,也就是七寸处。

爬虫魔只是长得像蛇,又不是真蛇,弱点自然不是什么七寸。

翅膀魔纯纯是羞辱它。

爬虫魔尾刺落空,“嗡”地一声砸到擂台上,火花四溅。

它肋膜鼓动内收,陡然侧偏,躲过了那一挠。

爬虫魔浑浊的眼中闪过血红杀机,蓦然扭身,朝近身的翅膀魔张开血盆大口。

两颗尖牙泛着墨绿的光泽,显然有剧毒。

不仅如此,黢黑不见底的喉口风波呼啸。

这是爬虫魔的魔功,巨口周围会产生恐怖的吸力漩涡。

翅膀魔靠近的位置刚好能令该魔功发挥到极致。

它的身体像坠落的秋叶,六只翅膀扑闪着,挣扎滑向巨口,还配有“啊啊啊”的慌乱尖叫。

特别吵。

外来灵修瞪大眼睛紧张万分,觉得翅膀魔要栽了。

众魔修则面无表情屏蔽声音。

就在翅膀魔要被感情深一口闷时,尖叫忽然变成不屑的邪笑。

六翼贴身收束又倏然展开。

整只魔加速穿梭向爬虫魔,在翅膀魔阴森的目光中,贴着他充满毒液的尖牙灵动滑翔出去,脱离爬虫魔,重回天空。

“咦咦咦,那点小风是挠痒痒吗?”翅膀魔很不屑,他这种经常在暴风雨中修炼的魔,根本不怕这些。

简单的话语,极致的侮辱。

愤怒的爬地魔这次主动出击,双方再次战在一起。

但天克两个字不是闹着玩的,同等境界下,爬地魔招招被破。

几百招过去,擂台上像泼洒了鲜血。

翅膀魔羽毛微脏,爪间盘着爬地魔硕大的眼珠。

爬地魔遍体鳞伤,血流不止。

致命弱点宝贝疙瘩都毁了大半,疲软地避在擂台角落,看着已经奄奄一息,不堪一击。

但斗魔同斗虫并无太大区别,非至一方倒地不起,战斗便绝不会结束。

这等暴力虐玩,对一些外来雅正灵修来说颇为惨不忍睹。

裁判第三次倒计时时,众人看着一动不动的爬地魔,心想比赛果然毫无悬念地结束了。

楚弋瞧了眼烛九。

梦忽晚也望向她,莞尔笑道:“看来甄道友押对了,恭喜。”

闻人瑟绝笑时总透着妖异,也注视她徐徐道:“甄道友在押注这方面一直这么有经验吗?可有诀窍传授?”

烛九:“……”

她抛瓜子的画面也没被删掉吧,这些人莫名其妙逮着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已婚少妇瞎奉承做什么?

甚至因为神似揶揄,让人尴尬。

烛九确信今天是跟这两个字过不去了。

“在心中默念一声我要赢,然后星星就会告诉你该押谁。”烛九温婉回敬了闻人瑟绝一句。

语气听不出讥诮,意思却让人不适,尤其是对视星象为神谕的闻人瑟绝来说。

后者眯起眼,语调幽微,“那星星有没有告诉你,异星的来路在何方?”

他的意思其实是邪星,但这样说众人立刻就知道甄有钱的猫腻,因此闻人瑟绝用异星代替。

看起来似乎就只是言语缴械胆敢对星辰不敬的人。

实则是暗示烛九,邪星死局。

烛九觉得这人真无聊,要拆穿也不拆穿,就知道说些神神叨叨的话威胁她,也不知他什么意思。

感觉是占星师太闲了。

烛九将桌上瓜子往他那边推了推,“人闲容易长痔疮,多吃点克制一下发育。”

闻人瑟绝有点猝不及防,怔了一下。

其余几人:“……”

她怎么能对超然物外的顶级美少年说出这种下三滥的话!

楚弋满意地勾唇笑了,觉得甄有钱物超所值。

很好,继续保持。

下属还是要庇护的,他瞥了眼闻人瑟绝,非常不客气道:“你不是惜字如金的首席占星师吗,跟我家甄有钱计较什么?”

闻人瑟绝看白痴一样看着楚弋:“……”

但他神色太平淡,导致楚弋没解读出来,以为他不服气,便又把那盘瓜子往他边上推了推。

“行了,吃点吧。”

说着还若有若无瞅了眼闻人瑟绝下半身。

“……”闻人瑟绝平静的心湖泛起一些渣渣,那是脏话的痕迹。

至于月上弦,没触发关键词的时候,他的作用一般是公用立式空调,凉飕飕的杵在一边,冷眼旁观。

烛九不敢多看,怕被疯狗追着咬。

只有楚长老觉得不对劲,梦忽晚那句话勉强可以理解为因为楚弋的关系随口客气一句,闻人瑟绝这种飘然的仿佛不在人世间的人为何会注意甄有钱?

怀疑一旦升起,处处都是疑点。

楚长老正色提醒楚弋,后者不屑一顾,“闻人瑟绝这人又装又莫名其妙,他鞋子都能穿错,干什么都不稀奇。”

楚长老劝说无果,面无表情问:“那你觉得你这人如何?”

天天看谁都不顺眼,有空看看自己的口碑呢?

楚弋思忖后,冷傲扬眉道:“本公子就是完美男人,完美男人就是本公子。”

“……”楚长老下意识发了第八八九九封调岗申请。

当然,肯定是不会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