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丽莎.潘德拉贡的目光微微转动,看着陈铭露出了一个笑,很纯粹的笑。
“实际上我一直想要找个人聊一聊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地点以及对象。”
“没办法,在这点上丽塔有些难缠了。”
“今天正好是最好的时间以及机会。”
陈铭有些许的疑惑,但是还是好好的承担起了自己的角色。
德丽莎继续说了下去:“实际上对于死亡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过任何的动摇。”
“死!本来就是我注定的命运。”
“你们给我送来了活下来的希望。”
“数字灵魂,还有克隆技术。”
“前者我信不过,后者我不安心。”
“数字灵魂,正如你说的,像黒崎治那样,潘德拉贡不能够成为他人手里的玩物。”
“至于那个所谓的克隆技术,我只有一个问题。”
“死而复生的我,会不会依旧承担着红龙之血还有白龙的命运?”
陈铭瞳孔猛的一缩。
对啊!
红龙之血是潘德拉贡这个姓氏的血脉,一个克隆出来的肉体必然会继承这份基因,那么这个血脉也会在那个肉体之中再一次复苏。
至于白龙,由不列颠尼亚的意志孕育而出的龙,和红龙之血捆绑在一起的命运诅咒。
和猛毒一样的因果宿孽。
那样的东西,真的会因为一个生命的死亡和重生被摆脱吗?
德丽莎看着陈铭表情的变化,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你也想到了。”
“没错。”
“我真的能够摆脱这份因果宿孽吗?”
“在同一个时间里,同时存在两个继承了白龙命格的潘德拉贡会发生什么?”
“我从坟墓里面爬出来,又会发生什么?”
“原本已经传递出去的白龙,会不会再次回到我的身上。”
“身具红龙血脉的我,在剔除白龙之后,又会变成什么?”
“一个人?”
“还是一个怪物?”
“没人能够给我答案,包括那个自称看破了命运的女人。”
“这样的结果让我很不安。”
“所以我不打算去赌。”
“因为死亡,对于我而言,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解脱。”
“潘德拉贡不畏惧死亡。”
德丽莎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缓缓吐出。
“所以,我希望在那一天,你能够帮我把我的遗言告诉丽塔。”
“放弃那个实验。”
“让我去死吧!”
陈铭看着德丽莎,他看着这个体内流淌着红龙之血的少女。
似乎看到了某个夜晚,站在小巷里的男孩。
于是他开口了。
“那么,我也和你说一个故事吧。”
“一个小男孩的故事。”
————
“很抱歉,迪恩.穆里奇先生的大脑神经受到了影响,现在整个人的意识活跃度只能够达到3%。”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我们救不会来他。”
“他成为了植物人,能不能醒过来,我们无法保证。”
安静的走廊上,神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的身体都轻轻的晃荡了一下。
他身旁的李奥扶住了他。
那个老人的脸上写满了悲哀,只能呢喃低语。
“那是我的错,那是我的错!”
而走廊尽头,一个年轻的男孩仰着头,一步一步走着。
他的手里拿着终端,发出了一个电话。
“嘿!爱诺儿。”
“迪恩,醒不过来了。”
通话那头,爱诺儿沉默着,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陈铭深吸了一口气:“帮我一个忙。”
“给我查清楚,那个叛徒去了哪里?”
“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爱诺儿沉默了一阵,最后给出了回答。
“好!”
“血债血偿!”
————
入夜,欧盟区的一个地下酒吧,在劲爆的乐曲声中,年轻的男女不断的扭动着身姿。
在顶层的某个包房之中,一个男人咧着嘴,他赤裸着身子,只穿着一条不到膝盖的宽大短裤,他的背后象征着蜂刺的黄蜂张开着双翼覆盖着整个身躯。
他的身旁一左一右,两个女郎跟随着音乐不断扭曲着身体,嘴里不停的喷吐着淡蓝色的烟雾。
男人抬了抬下巴,手掌站女人身上揉了揉,女人连忙把酒杯递了过来。
混杂着大量冰块的淡黄色酒液,被他咕咚喝下,声色犬马在这个瞬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下个瞬间,整个包厢内部,陷入了极其诡异的宁静。
男人很是疑惑的扭头咆哮,可是在他张嘴的瞬间,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消失了。
他下意识想要拿起桌子上的手枪,可是却看到他身旁的女人倒了下去,子弹留下的洞口贯穿了她们的眉心。
那冒着热气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袋后面。
劲爆的乐曲,再次传进他的耳朵。
死亡就站在他的身后。
“别动!”
男人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他听得出自己身后说话的人,声带还没有完全的发育。
是个年轻的——男人。
于是他缓缓开口:“嘿!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也不管是谁雇佣了你,我可以把钱都给你,相信我,那远远要比你能够收到的雇佣金高得高!”
枪口依旧顶在他的脑袋后面,可是剧烈的疼痛却沿着他的肩胛骨传出,锋利的刀刃切入了他的人造肌肉,沿着他肌肉的线条不断的游走,避开了那些结实的金属模拟肌肉。
直到那刀刃彻底的肢解了他右臂的骨骼神经,仅仅只是几秒钟,就这样卸掉了他的右臂,他才感觉到刀刃被人抽出的感觉。
“谢兰顿.阿道夫。”
“告诉我,是谁让你主持那次针对神父的刺杀的?”
谢兰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起来:“原来你是神父收养的那帮小崽子。”
“放心!兄弟会活不下来的!”
“几个老兵也敢跳出来当拯救世界的英雄?”
“这可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刀刃再次嵌入了他的皮肤,极其精准的沿着他机械骨骼的连接部位切割着他的神经还有肌肉。
这次的刀刃慢了许多,让他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神经以及肌肉被一点一点切割的痛感。
谢兰顿开始疯狂的喊叫了起来。
那种几乎……好吧,就是深入骨髓的疼痛,挑动着他每一处神经,让他的大脑都在抽搐。
可是那顶在他大脑后面的枪口,依旧还在散发着温度,让他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好!好!”
“我告诉你!是克兰!”
“克兰谢尔.阿帕奇!”
“但是我不推荐你去动他,他是美联邦军——”
谢兰顿的话并没有说完,锐利的刀刃切割了他的脖颈。
那还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被取下,那还在略微抽动的皮肤象征着这个人还没有彻底的死亡。
那个头颅被抓着举起,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那个男人。
站在他几个全副武装的小弟尸体之间,和他沉默的对视着。
那对泪痣,格外的显眼。
只是那双眼睛藏着悲哀,还有愤怒正在喷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