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微微一笑,“早就听说闻家女,颇通文墨,对古籍颇有研究,如今看着这么多藏书,桓倒是信了些。”
“不过是闲暇之余,略读一二罢了,五皇子想找什么书,可要帮忙?”闻笙礼貌道。
“倒是没有,不过路过便进来看看。”
齐桓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内,看着闻笙,“没想闻姑娘竟会亲迎。”
闻笙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淡然一笑,“只是恰巧在店中,要走时便见五皇子光临小店,臣女礼当来问候一声。”
“闻姑娘对其他皇兄也这般有礼吗?”
齐桓看着她,威压道,“还是,因为只有我还未入朝,所以不需要你避讳呢?”
闻笙抬头,目之坦荡地看向齐桓,“五皇子说笑了,臣女只是尽地主之谊,不曾避讳过谁。”
她也是在南浔的一次醉酒中才知,五皇子齐桓爱慕姜时。
想来那时,南浔就有在试探她,对她女子身份的接受度。
可惜...
今日见齐桓踏入这竹里居,闻笙也觉诧异,同样带着试探前来问候,暗暗观察着齐桓的神情。
齐桓听着她滴水不漏的回答,轻笑一声,“那是桓多虑了。”
他继续试探道,“这南浔离了盛京,闻姑娘耳边也清净了些吧?”
闻笙微微一笑,她从未与齐桓打过交道,不知他怎对自己有了兴趣。
她同样试探道,“臣女今日还听堂中学者说,姜家公子也一起跟去了蓟县,一时间没了他二人,这盛京城都安静了。”
她言下之意,耳根清净的又何止她一人,齐桓自然听懂了。
可闻笙提到了姜时,他还是没能自控地蹙了下眉。
闻笙难得与外男说上这么多话,果不其然话落间,她就在齐桓的眉宇间看到一丝异样。
她心中明了,微笑着说道,“五皇子,天色已晚,臣女也该回去了,您若还有什么需要可直接喊管事的。”
“闻姑娘慢走。”
齐桓目送着闻笙的背影离去,思绪渐深。
闻家女的才情,果不一般。
也不知这一世,南浔还有没有那运气。
已近年关的盛京城,便是夜晚,街道也是灯火通明的。
闻笙乘车回府,才刚踏入府门,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府中走出。
正是刚在蓟县立了功,并借此入了朝的宋沂。
圣上命他继续着手蓟县遗军饷银来源问题。
他步伐沉稳,脸上洋溢着难得一见的傲气,但远远地看见闻笙后,便不动声色地收敛起来。
“清禾…”,他上前迎了两步刚要出言,看了眼她身旁的绿玉,改口道,”闻师妹回来了。”
温润如玉,翩翩有礼。
如果闻笙没能看见他脸上刚隐藏下去的傲气,暂且还会这样形容他。
她知道宋沂自入朝后,来相府的次数便越来越频繁了。
而且总能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愿那人回来后吃干醋,能躲便躲,这才在竹里居见到了齐桓。
却没想,好巧不巧,这么晚回来也依旧能碰到他。
闻笙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状似无意道,“宋师兄最近常来寻父亲,可是入朝多有不适?”
宋沂是齐曜之人,闻笙不确定宋沂入朝后常来寻父亲是所为何事。
宋沂没想闻笙竟会关心他,他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初入朝中,确实懵懂,所以才常来请教老师。”
他话说得婉转示弱,只盼着闻笙听了能再心疼心疼他。
闻笙心中一沉,她知道父亲一向很看重于宋沂的,但她不知,若宋沂为齐曜做说辞,她父亲可会考虑…
她看着宋沂,淡淡道,“宋师兄年轻有为。”
不是宋沂所期待的柔情似意,却也是一声褒义的称赞。
他悠然地走到闻笙身旁,轻声说道,“闻师妹过奖了,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和老师学。”
他借着这个空隙,不动声色地轻嗅了口闻笙身上的芬香。
当真销魂。
两人相隔的距离并不算逾矩,可闻笙心里还是犯了恶心。
但她还不愿与宋沂撕破颜面,她道,“宋师兄,天色已晚,你该回了。”
宋沂微微一笑,拱手道,“确实,不打扰闻师妹了,告辞。”
闻笙瞥了眼他的身影,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心中暗自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她深知,宋沂绝非等闲之辈。
这一世他提前入朝,日后怕是会与相府有更多的交集。
她需要知晓父亲的想法,这一世,决不能再让齐曜上位了。
次日,晨光微熹,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闻笙早早起床,亲手做了几样精致的糕点,她提着食盒穿过回廊,来到闻有政的书房前。
书房的门半掩着,透过门缝,她看到父亲正低头翻阅奏章,眉宇间透着一股严肃与深思。
闻笙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将食盒放在书案上。
她注意到奏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其中涉及蓟县、大皇子饷银案以及太子人选之事。
闻有政抬起头,招呼她坐下,“清禾可有何事?”
闻笙微笑着指了指书案上的糕点,“女儿亲手做了些糕点,想给父亲尝尝。”
闻有政看着那精致的糕点,素来严肃的脸上难得见到了些笑容,“难为你有这份孝心。”
“还不是娘亲总说您近来都快住在书房了,就算您朝中事务繁忙,也当多注意休息。”闻笙绕过书案为父亲揉肩。
闻有政放下手中的奏章,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近来朝政敏感,身为人臣,理当为此操劳些。”
闻笙自然地回问了一句,“可是大皇子与前朝之事?”
闻有政沉吟片刻,淡淡地应了一声。
闻笙见他似不愿多提,便主动开口道,“近来书斋的文人也常在议论此事,其中也不乏分析朝中四位皇子势力的。”
“哦?他们都分析了些什么?”闻有政似乎有了丝兴趣。
“女儿听的也不细致,大抵是便是饷银之事与大皇子无关,他的名声也不好挽回,五皇子成年已久仍未入朝怕是个没野心的,这朝中也就三皇子与四皇子还能一争上下了。”
闻笙观察着父亲的反应,继续说道,“女儿不懂朝政,不知他们说的对错与否,父亲您怎么看呢?”
“我怎么看?”闻有政一笑,反问道。
闻笙心中一紧,她知道父亲并不希望女子过多地涉足朝政,但她还是想试探一下父亲的态度。
于是她回答道,“是,女儿想听听父亲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