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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浔在窗外连冻了几日,也不见人心软,心里也憋了些闷气。

可姜时去宫里当差了,没空陪她耍。

她无从撒气,思来想去,递了帖子也入了宫,去了南轻那里。

踏入凤鸾殿时,南轻正吃着午食。

恰好南浔也没吃饭,让人递了碗筷,坐下就吃,“当皇后也没什么好的,吃个饭也清汤寡水的,难吃。”

南轻听了,挑了挑眉,“这是上哪受了气,反倒来我这耍脾气了。”

几乎亲手养大的孩子,南轻还是有些了解她的。

非有事,小没良心的才懒得入宫。

宫里的繁文缛节能拘死她。

南浔自觉理亏,撇撇嘴,没说话。

南轻却不放过她,放下碗筷,拄着脸看她,“谁家饭好吃,你去谁家呀。”

南浔被她一噎,“这不是吃不着吗?”

“哦?所以,到底谁家饭这么好吃啊?”南轻假装疑惑。

“姑母!”

南轻掩唇轻笑,“不是前段时日还跪在你爹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两情相悦么?这才回来几天呀?就吵架了?”

“没有吵架…”南浔低声说。

“哦?”

南浔犹豫道,“她不信我…我明明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扶音的,却还因为这个不理我。”

扶音?

南轻看了眼一旁的海棠。

海棠躬身回道,“回娘娘,是群芳阁新晋的花魁,自出阁那日便被小公子包下了。”

南轻了然,复又拿起了筷子,淡淡道,“说一套,做一套,你让人姑娘如何信你?”

南浔微微一顿,“可我往日里常去时,她都没有这样过,这次我只是和她说我这几日都没再去了,她问我为什么,我和她说了之后,她反而不理我了…”

“你和她说了什么?”南轻问。

南浔默了默,将那夜的事娓娓道来。

“你在意那个扶音?”南轻听后,直击问题所在。

南浔蹙眉,却仍回道,“自然,我把她当…”

“阿浔,我从不知你是这样蠢的。”南轻打断她。

她放下碗筷,也不管南浔是否吃饱了,便示意人收了桌。

南浔看着她,不明所以。

可南轻晾着她,漱了口,又净了手,这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她只道,“听闻那新任的延尉左平是丞相的学生,与闻家那个还算是青梅竹马?”

“什么青梅竹马…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也配?”南浔反驳道。

南轻微微一笑,“你说还是我说?”

“你…”

南轻问,“闻家那个可有主动与你提过他?”

南浔默了默,“几乎没有。”

惯常是被她看到宋沂凑上去,她拈酸吃醋,要闻笙哄她。

南轻又问,“可有在你面前提过对他的担忧或在意?”

“她凭什么…”。

凭什么担忧宋沂...

可话说到一半,南浔自己也噤了声。

南轻知她是懂了,可还是不禁摇了摇头,“还说你不蠢?”

南浔愣了片刻,起身便要往外走,“我走了。”

可在与南轻擦肩而过时,南浔还是没忍住,问道,“姑母曾说要我别去招惹闻笙。”

她看着南轻的神色,微顿了顿,“我没听话,您为何不怒,也不问?”

南轻接过海棠递来的茶,不紧不慢地饮了一口,“你不是为你所想付出代价了么?”

南轻抬头,对上那疑惑的视线,“祠堂也跪了,战场也上了。”

“可我以女子之身入朝,您不怕若是万一…我连累了您。”南浔低声道。

南轻闻言,却轻笑了一声,“啧啧,连累了我,这还没娶媳妇呢,姑母就成外人了。”

“白养你个没良心的。”南轻白了她一眼,一句又一句,不给她回话的机会。

南浔踌躇在原地,轻声道,“您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如何连累我?是没了这皇后的身份?还是没了这条命呢?”南轻问。

南浔心口发堵,垂着眸,未作答。

南轻也并未要她回些什么,她低头看着茶水的波纹在杯中轻动,“可我哪一样都不在意。”

她声音又轻又低,似在自喃。

南浔没能听清,不禁问道,“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南轻呼吸微滞,再抬首时,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端庄稳重的皇后仪态。

她调笑道,“还不去哄闻家那个,你是真不怕那香饽饽被人抢了去。”

南浔一拍脑门,转身便跑,“我走了姑母,改日再来陪你!”

话还未落,人已是跑远。

南轻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发出和南辰一样的叹息,“也不知道怎么把闻家那个骗到手的。”

说罢,她惊讶一声,看向海棠,“闻家那个别是空有才女的虚名,但实则是个傻得吧?”

看不出喜欢之人是个女子,还能看不出阿浔根本不着调么?

海棠矗立一旁,听着她虽是吐槽,却又似炫耀的话,并未言语。

果不其然,不一会,她又听南轻说,“你还别说,阿浔真给咱南家长脸,真想知道闻相在知道女儿被拐后,那千年不变的脸上会是怎样的精彩。”

“可惜了,我在这深宫之中,怎样都看不到了。”她神情又落寞下来。

海棠看了,说道,“小公子大婚时,您定然出席的,那时不也能见到吗?”

“也是…”

南浔如风似得,来了又走。

凤鸾殿一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南浔急着去见闻笙,出了凤鸾殿,在宫墙内,一路疾步快走。

见到值守的姜时,打了招呼,连停都不带停的。

姜时蹙眉看着她的背影,摇头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伸出放进胸口掏糕点的手,上面有些油渍,他随意地抹在衣服上,向齐桓的宫殿走去。

边走边嘟囔,“没口福的家伙,我还是全给齐桓送去好了。”

“齐老板!!”姜时一进殿中便喊,也不在意没人来迎,自顾地跑去了主殿。

姜时就任后还没有机会和南浔去群芳阁玩,齐桓这里反倒成了他常来的地方。

每日午时都屁颠屁颠地来蹭饭。

齐桓的宫殿虽不如其他几位皇子那般气派,但因着那满院子的杜鹃花,却也是别有风趣。

踏入主殿,看着已吃上饭的齐桓,姜时吐槽道,“你又不等我!”

“哇,今天吃暖锅呀!我最喜欢了。”他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筷子,却被齐桓一把打掉,“洗手。”

“唔,我手不脏。”暖锅香气扑鼻,馋得姜时流口水。

齐桓又道,“洗手。”

姜时撇撇嘴,假意起身,却趁着齐桓一个不注意,双手捧住他的脸,用力揉了揉,又快速躲到一旁。

“姜时!”齐桓脸色通红,不知是恼得还是羞得。

“嘿嘿,叫你嫌我脏。”姜时在下人递来的水盆中净了手,从怀中掏出一包桂花糕,“喏,给你买的,可别说我每天吃白食嗷。”

“嗯,好好吃呀!”姜时涮了一口羊肉,塞进嘴里。

齐桓看着桌上那包桂花糕,一眼便知是新开的一家铺子里的,没一两个时辰是买不到的。

他睫毛轻眨,看着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的姜时。

别贪心。

这样,就很好。

“吃啊?”姜时余光看到齐桓动也不动,加了一筷子肉放进他碗里,“一会就老了呀!”

一旁的仆奴看见那一筷子羊肉,刚要上前提醒姜时齐桓不吃羊肉,就被齐桓一个眼神制止了。

于是,伺候了齐桓十几年的老仆人,亲眼看着齐桓唇角轻提,吃下了一口又一口的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