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看着南浔,眸光如水,开口道,“若是我已为他人妇,你也不会介意吗?”
南浔闻言,眉头紧蹙,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你为什么会为他人妇?你不会。”
“我说若是…”闻笙轻叹一声,抬手抚了抚南浔紧皱的眉头,试图抚平她心中的不悦。
“没有若是。”南浔沉着眸子,“若是…我在见到那人的第一面,我就杀了他。”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闻笙并不意外她的回答,轻声道,“那若我是扶音,你我就在那阁子里相遇呢?”
“那见到你那日,我肯定为你赎身了。”南浔回道。
闻笙听了,轻点了点这见色起意之人的鼻尖,又道,“可万一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帮我赎身呢?”
南浔微顿了顿,肯定道,“不会…无论什么苦衷,我受不得你在那种地方让人轻视或被轻薄…”
话落间,南浔愣了一瞬。
她似乎突然明白了扶音为何之后几日仍不愿见燕承了。
若心爱,怎能容忍?
闻笙见她似懂了,轻声道,“那燕太子或许是一位还不错的人,可…她定然从心里便轻视扶音,才能放任扶音在那阁子里受辱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和无奈,所有的理由都抵不过燕承确实放任了扶音陷在沼泽之中。
南浔眉头紧锁,她明白闻笙的意思。
她又听闻笙道,“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借着酒意说出那般伤人的话,还做出那不顾扶音意愿的轻薄之举。”
南浔点了点头,随即尴尬地收回自己揉弄在闻笙腰间的手,“我可…没轻视你,我就单纯的好色…”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仿佛是在为自己之前的轻薄找借口。
闻笙咬唇,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她嗔怪地看着南浔,“南浔,你故意的!”
她又没拒绝过她…
南浔低笑一声,趁机将闻笙搂入怀中,低声笑道,“苍天在上,倘若我对你的心有一丝犹疑,定当天诛地灭。”
说罢,南浔缓了会,问道,“按照话本子里的来说,这时候,你不该捂着我的嘴让我别瞎说,再说些什么信我,爱我,永远相信我的话么…”
闻笙拉她坐下,把新缝的荷包系在她腰间,“我若负你,自也当天诛地灭。”
——
同一盛京城内的新年,有人欢喜有人愁。
正月十五,弘光寺内张灯结彩,红绸飘飘,却难掩其清冷孤寂之气。
昔日香火鼎盛的佛门净地,如今却成了被贬皇子与闻家庶女的婚礼现场,这般景象,着实令人唏嘘。
本应是佛门清净之地,此刻却被一抹鲜艳的红
分明是喜庆的日子,身着红衣的两人眉宇间却难掩落寞与不甘。
婚礼仪式虽按皇族标准,但来宾寥寥无几,且多是寺内僧人。
钟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寺庙之中。
那悠扬的钟声,此刻却像是哀伤的哭泣,为这场冷清的婚礼增添了几分凄凉。
“一拜天地——”随着司仪的唱和,两人转身向佛像深深一拜,佛像慈悲,却仿佛不渡他二人。
妄想高嫁的庶女最终嫁给了想登上皇位却连太子都没做上,就被贬到寺中变成庶人的皇子。
“二拜高堂!”高堂之上,空无一人。那本该是父母坐镇的位置,此刻却空荡荡的。
圣上与闻相皆不出席,主母在世,姨娘坐不得高堂。
闻箬的心中涌起一阵的苦涩,而齐曜则是紧握双拳,眸中尽是不甘与屈辱。
“夫妻对拜!”两人相对而拜,却无半分新婚之喜。
“礼毕,送入洞房。”僧人们鱼贯而出。
婚房内,红烛摇曳,光影斑驳,可新婚二人间的气氛却并不好。
齐曜一把扯下闻箬的盖头,冷笑道,“呵,还闻家二小姐,不就是一个卑贱的庶女吗?”他的声音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闻箬本就冤屈,又听他出言不逊,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我再不济,也是丞相之女,可大皇子您呢?此时不过是一个被贬的庶人罢了,有何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我告诉你,齐曜,这门亲事虽按皇族标准操办,可终究是你高攀了我!”她的话仿佛一把锐利的剑,直指齐曜的痛处。
齐曜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闻箬的衣领,“卑贱的东西,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他的眸中嗜血,显然失了理智,可闻箬却毫不畏惧地对视着他。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介庶人罢了,我们到底谁卑贱啊?齐曜,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吗?”
齐曜咬牙,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猛地将闻箬推倒在床上,随即扑了上去,撕扯着她的衣裳,“闻箬!我再是卑贱,如今也是你的男人,你的夫主!”
齐曜俯身,落下的却也不是吻,而是发泄般的啃咬,每一次都带着血痕。
闻箬被咬得发出痛苦的尖鸣,声声瘆人,听得门外的丫鬟浑身打颤也不敢冲进去。
闻箬的嫁衣被尽数褪去,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一般躺在齐曜的身下,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死水一般,无波无澜。
虽然姨娘生的庶女,但闻箬的容颜却也是清丽诱人的。
她带血的唇角轻轻一扯,似下定了某项决心一般,抬腿狠狠地踢在了齐曜的下半身。
“啊!”
一阵剧痛从下半身传来,痛得齐曜瞬间滚落在地,他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捂住受伤的部位,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齐曜努力想要保持冷静,但那股剧烈的疼痛却让他无法集中思绪。
他看着床上那浑身是血的女人,掩胸起身,朝着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瘆人的仿佛人间厉鬼。
他咬牙吐出两个字,“疯子!”
“嫁给你这样的人,谁会不疯…”
齐曜被闻箬踢伤,人道尽失的消息,如冷风扫过宫中与相府,然而却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闻箬虽在盛怒之下出手,但从医官那里得知消息时,心中还是充满了不安。
她惶惶不可终日了一段时间,确定齐曜确实已经沦为了弃子时,才不禁松了口气,觉得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然而齐曜却阴鸷地厉害,他恨得闻箬牙根痒痒,可这御赐之婚,他又杀不得闻箬。
但并不妨碍他时常将闻箬囚禁在房内,用尽一切非人的手段进行折磨。
他的声音冰冷而残忍,“闻箬!一辈子这么长,我们慢慢玩!”
闻箬惶恐地向后退去,大喊着,“死太监,离我远些,我嫌恶心。”可换来的却是齐曜更为兴奋的笑意。
“闻二小姐,被太监压在身下的感觉如何啊?哈哈哈…”
齐曜掐着闻箬的脖子,嘲笑着她的无力与挣扎,仿佛这样才能稍稍平复他心中的怒火。
闻箬在他的折磨下时常无端大哭,她逮到一切机会出言羞辱齐曜,试图用言语刺穿他,做最后的挣扎。
“便是有一天你恢复了身份,一个不能人道的皇子,又与皇位有何缘分?哈哈哈!”
两人就这般互相折磨,闻箬都要以为此生就要这般痛苦的活下去时,在一日夜间,她看到了宋沂从齐曜房中出来了。
她垂着眸子,不知想了些什么,抬脚跟了上去。
出了十五,朝中各臣也陆续上朝,姜时也回到宫中继续当值,他依旧每日前往齐桓的宫中蹭饭。
然而他蹭饭的时间越来越久,每次都好像舍不得离开。
上一秒刚分离,下一秒便又想起齐桓。
小到在他当值时遇见了谁和旁人说了什么,大到他发现了宫中的什么秘密,甚至回了家被他爹骂了几句。
生活中所有的一切,他都想与齐桓分享。
这种莫名兴奋又黏腻的感觉让他感到隐隐的迷茫,他与阿浔要好,却也并不这样。
“你说,你时常想起一人,为他多理了你两句而开心,又为他没能发现你的某些情绪而失落,你说这是为什么?”姜时捂着胸口,眼神迷离地看着齐桓宫殿的方向,自言自语般地和一旁一同值守的人说道。
那值守之人听后,立刻大笑起来,“我们姜议郎这是思春了啊!快说说,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姑娘?”姜时低声重复了一遍。
那人见他这副模样,只当他是个对女人一窍不通的愣头小子,便挤眉弄眼地调侃道,“当然是姑娘了!难不成还能是位郎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姜时微微瞪大了双眼,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一时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和迷茫。
只觉仿佛被戳中了某个不愿见人的隐秘角落,让他微微抗拒。
那值守的人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姜老弟去过销魂阁没有?那里的姑娘可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一个个娇软无力地依偎在你身上,那滋味,简直是人间仙境啊!”
然而姜时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乱成一团,他对齐桓...
说话之人见姜时似对他所说没什么兴趣一般,思虑了片刻又道,“那销魂阁中也有些小倌,倒也惹人怜爱...”
姜时闻言,神色一禀,打断道,“别胡说,我才不会喜欢男人!”他的声音有些大,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便就在这时,齐桓恰巧经过姜时值守的殿前,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姜时没想到齐桓会出现在这里,视线相对时,他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近来姜时用去他殿中,眼中那股迷恋也让齐桓有了些错觉,且不自觉沉迷其中。
他有些躁动,还有一点隐秘的心喜,若是姜时也能喜欢他,哪怕一点…
一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成了那个满眼只有姜时的人,他不管不顾地跑来他当守的位置,也想再见见他。
可却不想…
听到姜时那句“我才不会喜欢男人”时,他脚步只是稍微顿了顿,然后继续前行,仿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他的眼神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明显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看了姜时一眼,然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便是重来一次,姜时依旧是姜时,他分明那么厌恶,怎可能会会喜欢他…
然而就是这一眼,让姜时的双腿如灌了铅一般,定立在原地。
梦境中美人浑身是血,破碎地倒在他怀里时,也是这种眼神,无望…
他嘴巴张了又张,却好似失了声音一般,怎么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桓从他身边走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齐桓的背影,心口猛然一痛,他不知他在别扭什么,也不知他在心虚什么。
中午时分,阳光斜洒在宫道上,姜时拖着灌铅的双腿,再次去往齐桓的宫中蹭饭。
他心中其实有些忐忑,早上齐桓听到他那句话后冷漠的反应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有些莫名别扭的尴尬感,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齐桓。
姜时磨磨蹭蹭地向齐桓的宫邸走去,看到门前站立着一位老仆人,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安。
果不其然,那仆人看见他,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轻声说道,“姜大人,五皇子今日不在宫中,您还是请回吧。”
姜时闻言,身子一僵,他下意识地问道:“他干什么去了?”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老仆人微微低头,声音依旧恭敬:“奴不知。”
半晌,姜时才僵硬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那我明日再来。”然后转身离去。
然而,之后的几日,他依旧没有见到齐桓。他每日午时都准点去齐桓的宫邸,却每次都被告知齐桓不在。
他心中明白,齐桓是在躲着他了。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刺痛,他隐约好像明白齐桓之意。
他不敢深想,可齐桓想要的,他真能给的起吗?
姜时开始日渐颓丧起来,晚间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想起自己和齐桓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缘分,他说,他是他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