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沂虽有些心下不喜,可如今确实是一个向闻笙表达情意的好机会。
他想了想微笑着向她们行礼,然后说道,“闻师妹,我确实倾慕你已久。”说着,他将手中的柳枝递给了闻笙。
闻笙只淡淡得看着那枝柳,看到宋沂手臂都僵得发颤,才缓缓开口道,“宋师兄过誉了,我近来也并未再写出什么惊世之作,倒是父亲看过师兄的几篇文后夸赞着甚好。”
她三言两语将宋沂的倾慕转化为对她文采的青睐,丝毫给他什么反驳的机会。
宋沂听了这话僵在原地,他没曾想闻笙竟也不给他一丝颜面,举着柳枝的手顿着,收也不是,僵持着也不是。
宋辞见到此景,不自觉地挑了挑眉,打趣地看向闻笙,接小纨绔的花时倒是挺痛快的呢。
若那小纨绔见了此景,且不知要高兴上多久了。
闻笙不去管宋辞那打趣的注视,只淡淡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宋沂接受着越来越多人的注视,而后唇角轻提一抹淡淡的弧度,那弧度浅得不易让人察觉。
齐栀原是以为二人应是心意相通,这宋沂才来相送柳枝,却没想竟是这般场景。
她向来心软,思量下伸手接过那柳枝,笑着说道,“清禾向来不喜这些虚得,要不还是我替她收着吧。”
“柳枝赠美人,是臣思虑的少了,当折两支过来的。”宋沂接着齐栀给得台阶说道。
...
齐衍处理完事便也来了这河边,远远地便看见齐栀手中攥了一捧的柳枝,又接走了宋沂手中那支。
他沉着眸子上前,轻唤道,“栀儿。”
“皇兄!”齐栀听见齐衍的声音,开心得迎了上去,偏还炫耀了手中的柳枝,“皇兄快看,我收到了好多的柳枝。”
闻笙三人向齐衍行了一礼,齐衍点头应了一声,晦暗的眸子扫过宋沂,这才回道,“栀儿这般受欢迎呢,皇兄可要好好为你把把关才行。”
“皇兄你说什么呢!我才不要嫁人,也不要你帮我把什么关。”齐栀红着脸嗔道。
齐衍未再多说什么,只轻笑一声,看向宋沂三人,“今日也是热闹,既相遇了,可要结伴同游?”
宋沂自然乐见的听这话,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
闻笙也不好突然离去,只得与他们一起融入到河畔的人群之中,只是守着宋辞。
宋辞余光瞥了眼跟在后面的宋沂,低头与闻笙耳语道,“我都不知何时与闻姐姐关系这般好了,可别那小纨绔吃起醋来连我都要恼呀。”
闻笙闻言刚要回话,便见南浔率着执金吾步兵前来巡逻,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汇,随即错开。
宋辞啧啧一声,这人就不禁念叨,若她想见之人也这般不禁念叨就好了。
南浔骑在马上,高高的视角让她一眼便望见了闻笙几人。
她常骂宋沂伪君子,更道齐衍与宋沂一般,整日端着温和的模子,背地里都不知在想什么。
可今日,她却突然觉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站在闻笙身旁好似才是般配的。
怪不得,梦中宋沂那般看不起自己,那般恨恨地说自己毁了闻笙的一生...
她竟突然开始有些自卑,闻笙喜欢她什么呢?
其实,就还是因着那池边的一见吧,世家贵女嗜名节如命,所以闻笙才便宜了她。
若闻笙知晓她与她一样同为女子,她本不用如此委曲求全,本可以相遇到一个与她更为匹配之人,却如傻子一般,被她南浔耍了个团团转。
那些亲手绣的荷包,洗手作羹汤,甚至被她抵在墙角一次次的亲昵,她是否会觉得恶心呢?
只如此想着,她心口便痛得难以承受。
她并未下马,只深深地看了他们几眼,策马离去。
待修好广陵渠,一统天下,她不用再这般畏缩,连在人群中上前说句话都不敢时,她一定向闻笙坦白身份。
那时,无论闻笙怎样的态度,她都接受。
若闻笙觉得她恶心,她便躲远一些守着她,再帮她找一个如意的郎君。
就算是宋沂也没关系,有她在,宋沂定然不敢负她。
但倘若,闻笙能怜悯自己一些,仍愿与她在一起...那便是上苍的眷顾了。
齐衍见南浔来了又走,转身看了眼闻笙,偏又似乎没什么异样,可那手链...
他试探的开口,“这阿浔怎见到咱们就走了呢。”说罢看向宋沂,“可是阿浔与宋左平间的误会还没能解开?”
宋沂的心思都在闻笙身上,并未注意到南浔,听了齐衍的话,抬头望了眼南浔的背影,躬身道,“臣惶恐。”
齐衍冷笑一声,“把阿浔押入牢车时,倒不见你惶恐。”
他话中偏向南浔,一副迟来的兴师问罪的模样,可余光却始终注视着闻笙。
闻笙兴致缺缺,似对他们之间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齐衍暗自思忖着,难不成那手链,只是一个巧合?闻家女与南浔心悦彼此,这确实令人费解...
“她不过来最好了,可少来纠缠我们清禾吧。”小公主出声道。
宋辞挑了挑眉,接话道,“是啊,不过这南小将军也是有意思,见不到人时去相府门前喊叫,这见到人了又仿佛心生不悦一般掉头便走,当真无理取闹。”
宋沂闻言,暗自在宽大的衣袖中攥紧拳头,他仍记得南浔在相府门前的大言不惭。
想娶闻笙?她做梦去吧!
他眸子发沉,再给他些时间,他定然将南浔踩在脚下,不止她,还有所有看不起他的人!
“不过无关之人罢了,别扫了大家的兴。”闻笙淡淡开口。
几人继续前行,在无人注意时,闻笙才低头拂了拂衣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眸子发冷。
她最为敏感旁人的视线,怎会感受不到齐衍的打量,听不出他的试探。
只是不知,齐衍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还有那色胚,也不知近来到底在与她闹些什么,这般不管不顾地戳她的心。
真当她傻,看不出她的疏远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