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时,大帐内仅自己一人,混沌中所见一切都还萦绕在脑海之中,让她不禁浑身发颤。
她缩在床角,抱膝而坐,娇小的身躯在宽大的床榻上显得格外无助。
南浔安顿好云老回到大帐内时,便见闻笙已经醒来,但她整个人独坐在床角,脸色苍白如雪,眸中还带着深深的迷茫与恐惧。
南浔心口猛地一颤,快步走到床边,蹲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闻笙平齐。
“什么时候醒的?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南浔声音虽轻,却满是自责。
她想伸手去将人拥进怀中,却不想被闻笙侧身躲了去。
南浔伸出的手僵在空中,又悻悻收回,道歉道,“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才让你无故中了蛊。”
闻笙红着眸子看她,半晌才颤声问道,“阿浔,我原本该过怎样的生活呢?”
南浔呼吸一滞,并不懂她为何意,她垂眸扯了扯闻笙的衣角,“你怎么了?”
闻笙瘪瘪嘴,委屈道,“这仗何时才能打完,你到底何时才来娶我?”
南浔见不得她这般模样,忙道,“月底,我答应你,月底之前定然返程…”
她顺着闻笙的衣角握住她卷缩的小脚,体温正常,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心口涨涨的,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闻笙又问,“那婚后你可会与我和离?”
“我是疯了不成?”南浔瞪大双眼看着闻笙。
闻笙原本还沉浸在南浔让她嫁与丧人的悲伤中,此时忽闻她这句话,却是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南浔见人笑了,才敢凑上去将人抱进怀里吻了吻鬓角。
闻笙倚在她怀中,平稳的心跳与炙热的体温给了她极度的安全感,“对不起阿浔,爱我太让你辛苦了…”
南浔听得微微蹙眉,还不待回话便又听闻笙说道,“阿浔,我从未对你以外的任何人有过心动…”无论此生,还是前世。
南浔闻言,默了半晌,声音沙哑道,“闻清禾,你这样,很容易诱得我想做坏事…”
闻笙唇角微僵,出了一日的汗,粘腻的感觉让她都不禁有些嫌弃自己。
她犹疑地看向南浔,“我这般你也会想?”
美人瞳孔微睁,满是不解,但病弱之态给她增添了一丝娇弱之美,让人不禁想要怜惜再怜惜。
南浔看得发痴,倾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坦诚道,“我何时不想。”我恨不得长在你身上。
闻笙嗔了她一眼,轻骂道,“色胚。”
“色胚都好久没有了…”这次换作南浔有些委屈地揉了揉她的腰肢。
闻笙被她揉得身子发软,红着脸躲开南浔直勾勾的视线,咬唇低声道,“我又没有不许…”
“真的吗?”南浔双眸一亮,就要扑上去一般。
“天都还没黑。”闻笙吓得忙用手抵在她胸前,“而且…还在军营呢。”
闻笙在她可怜兮兮的眸子下,声音越来越低,“那我至少要洗个澡吧…”
南浔闻言唇角弯弯,如沐春风。
她当真是爱极了闻笙无底线纵容她的模样,让她心口又涨又暖。
她又将人揽进怀里,“倒也没那么急色,我怕云老冲进来灭我小命,感觉做点啥坏事都瞒不住他似的,我怕怕。”
“外祖来了岭南?”闻笙有些惊讶。
“嗯,云老恰巧云游至此,这才帮你解了蛊,我刚陪他钓鱼去了。”南趁机告状道,“我说要等你醒来的,小老头一刻都等不及了,非要去!”
闻笙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就不怕外祖知晓你说他坏话了?”
南浔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梁,“倒也不会这么神吧?连我说什么他都知晓?”
闻笙唇角带笑,点了点她的鼻梁,“万一呢?”
…
闻笙稍作清洗后,便去见了云老,南浔贴心地未陪她一同去,而是给她祖孙二人留了独处的空间。
“来了?”云老喝着茶,看着走来的闻笙问道。
闻笙咬了咬唇,站在云老面前,低声唤道,“外祖。”
云老见她这般模样,站起身来,手背在腰后,“南家那个小的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嗯?”闻笙不解。
云老上前一步道,“要不我外孙女怎与我生分了!”
闻笙闻言这才轻笑一声,上前环住他的胳膊,眼眸闪烁道,“她还真说了您坏话了,她说您是小老头,神神叨叨的。”
“混账小子,不过让她陪我钓个鱼…”小老头闻言吹胡子瞪眼,甚是不满。
闻笙解释道,“阿浔那性子,您让她安静的陪您钓鱼,确实是有些为难于她了。”
“你倒是向着她。”云老幽幽道。
闻笙脸颊微红,“哪里…清禾还告与您,她说您坏话呢,清禾心向谁外祖还不知晓吗?”
云老哼唧唧地看了她两眼,说道,“走吧,出去转转,也是难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有机会来这军营之中。”
“哪里,外祖正当年…”闻笙哄道。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
闻笙搀扶着云老走在军营之中,虽并无士兵操练,却也不难在守卫中看出南家军的治军严谨。
两人所到之处,士兵皆会恭恭敬敬地唤上一声:闻姑娘。
“整日与她守在这男儿堆可会觉得无趣?”云老将士兵对闻笙的尊重看在眼里,开口问道。
闻笙摇了摇头,“倘若阿浔让我做这军营之中的一只候鸟,那我定然无趣。”
“但她带我查看士兵操练,也带我于大帐中与副将一同商讨军情…”
“我还与军医一同包扎伤员,学了些救护的医术,怎会无趣呢…”
云老静静地听着,但思绪却不禁回到上午,那个呆愣的少女说,她食言于要带清禾去看这世间之广。
当真是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