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头一次上朝,就欲破常规,开女子入仕之先河一行,引得众臣议论纷纷。
更气得言官吹胡子瞪眼地说她不守祖宗之法。
一众朝臣不欢而散。
然,南浔还似没事人一般,气淡神闲地站在殿门前,目送着诸位大臣。
她甚至朝着他们的背影,诚恳建议让他们多作考虑。
这般作为,又是将一众守旧之臣气得不行,皆向同行的南辰投去视线,求他劝应南小将军,可南辰视而不见,显然父子同心。
如此之下,他们不得不摇着头,快步离去。
而闻有政走在众臣之后,在路过南浔时,轻飘飘地说了句,“愚蠢。”
祖宗之法,岂能以一人之力而改?
当真以为身上荣光,足以对抗一切了吗?
南浔闻言,只恭敬回道,“不,小婿是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闻有政脚步微顿,转头深看了南浔一眼,未再言语,甩袖离去。
齐桓之志,从不在朝野,早在齐胤宣告无事退朝的那一瞬,便快步离去。
走在大臣之后的依然是一前一后的齐晏与齐衍。
“四皇子近来还下棋吗?”南浔出言问道。
齐衍从大殿之中向外走时,就见南浔的视线一直落在齐晏身上,却没想她开口间,竟是与他搭话,而任由齐晏从她眼前走过。
齐衍虽不知南浔何意,顿下脚步回道,“近来倒是少有机会下。”
话落间,他迎上南浔的视线,又道,“怎么?阿浔是想与我切磋切磋棋艺吗?”他笑得温文尔雅,似两人从无间隙一般。
“若是有机会能与四皇子学习一番,倒也不错。”南浔唇角轻提,“毕竟,臣也想观赏观赏你的棋局。”
是不是陷入了僵局,毕竟…已然是许久没了动作。
齐衍闻言,淡淡道,“阿浔,还似以往那般的有趣。”
“全当四皇子夸赞。”南浔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齐衍矗立在原地,无甚神情地望着南浔的背影,半晌后,才缓步离去。
南浔出了皇宫后,倒未急着回府,乘车去了城内一家新开且有岭南特色的小酒馆。
她信步而入,就被店小二恭维般地引去了二楼的包房。
齐晏坐在窗边的桌角,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南浔,再到她进入包房,坐到自己面前,不过片刻。
“没成想三皇子有朝一日,也会应了我的约。”南浔唇角带笑,大大咧咧坐在了齐晏的对面,就拿起了桌面的筷子。
齐晏看着她的随意之态,开口道,“我也不过好奇,南小将军邀我来此,是有何贵干?”
南浔闻言,轻笑一声,“三皇子不必如此戒备,不过闲来无聊,想与三皇子聊聊罢了。”
“你我之间,似乎不太是这种可以坐下聊聊的关系吧。”齐晏打量着南浔,阴沉道。
南浔耸耸肩,回道,“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事,三皇子会感兴趣,不就好了?”
说罢,南浔夹了一口菜,送至嘴里,细细品尝了一番,虽是岭南菜,却还是融合了北方之口,吃起来也算别有风味。
南浔甚至还分神地想了一下,扶音果然是会做生意的,这之后,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昨日与我家夫人在街角遇见了外出回宫的六公主。”
她微顿一瞬,问道,“三皇子可知小公主去了何处?”
齐晏坐在桌前,听了南浔的话,并未言语。
她静静地看着南浔,一副既是六公主之事,那你可是找错了人的冷漠感。
南浔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问自答道,“她去了崇福寺,三皇子可知此寺?”
齐晏神色淡淡,薄唇轻启,冷道,“南小将军想说什么?不防直言。”
“你就是利用六公主,才将皇上病重的消息递了出去,引得雍凉王出了封地吧?”南浔虽问,但言语中却是肯定的语气。
齐晏听后,伸手去拿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复又深看了南浔一眼。
半晌,听不出什么情绪道,“看来以前是我小瞧了你了。”
一个甚至连在宫中都横行霸道,恨不得天下人皆知南家势大的纨绔,一朝南下,只一年多的时间便一统岭南。
分明如此聪慧,却是以纨绔之身,一装便是近二十年。
南浔闻言轻笑一声,放下筷子,开口道,“三皇子现在依旧可以小看于我,毕竟圣上龙体都能被掌控在您手中,区区一介武将,定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南浔话落后,齐晏那蛇蝎似的眸子,便闪过一丝阴狠,她倒希望自己能有那本事。
她紧盯着南浔的眸子,两人对视间,皆有试探,“以南小将军今日之地位,谁还能敢不把武将看在眼里?”
“倒是南小将军,不过才回了盛京城不足十日,便要开始编造皇子弑父弑君,是为何意?”齐晏沉声问道。
南浔轻笑一声,“编造吗?似几乎满朝臣子皆知三皇子为皇上寻长生之药,而得宠。”
“恰好,皇上的身体也是从那时开始一落千丈的不是吗?”南浔手指敲打在桌面,饶有兴致地直视齐晏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如今皇上身体日渐康复,你说等他后知后觉,知晓你以蛊虫操纵其身体,你与齐曜谁得下场会更惨些呢?”
“南小将军信口雌黄的本领,真令人甘拜下风。”齐晏咬牙切齿。
南浔并未错过齐晏任何一丝的神情,沉眸深思片刻,抬手搭在椅子的把手上,慵懒道,“那三皇子其实为三公主一事,也是臣信口雌黄吗?”
齐晏闻言,瞳孔猛然一缩,但很快稳了下来,问道,“南小将军,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南浔挑眉,“三皇子,不,三公主这般聪慧过人,怎会不知臣是何意?”
“臣只是陈述事实啊。”南浔摊了摊手。
齐晏蛇蝎似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南浔,开口道,“事实?这般可笑得谣言南小将军也信?”
南浔轻笑一声,“那三皇子觉得您实为公主和您实为皇子却有女子月事,哪一种谣言更可笑呢?”
“你!”
两人对视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硝烟感,齐晏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南浔,你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