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晏收到齐衍离宫的消息,沉思一瞬,踱步去了漪澜殿。
她步伐并不紧促,反而是走得很慢,像是被冬日的寒风冻僵了双腿,缓慢又延迟。
宋辞与他自甬路两头相遇,对视一瞬,才慢慢道,“三皇子安。”
齐晏面迎寒风,冷风扑面而来,她静静地望向宋辞,娇小的脸颊是与齐栀一般的天真,人畜无害一般。
她微微颔首,开口道,“宋小姐。”
......
齐晏走到漪澜殿时,依旧在院门前站了许久,一如曾无数次的偷窥。
她最大的嫉妒,就是齐衍未能如她一般,孤独成人。
可那她无比期盼能与她一般孤寂之人,不止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妹妹,甚至于背后还有一个大周。
她迈步而入,随即有仕宦上前跪地而道,“三殿下吉祥。”
齐晏垂眸看了那宦官一眼,绕步而行。
那宦官见此,忙跪首道,“六公主不在殿内,还请三殿下改日再来...”
“你主子此时不在,若想保命,最好还是安静些。”齐晏并不理会他的阻拦,缓步进了大殿。
大殿内跪了一众仕宦丫鬟,却不见齐栀,齐晏不顾礼节,又去了卧房。
高大的卧房之门,随着“吱呀”一声,被从外间推开,齐晏迈步而入,淡淡的熏香扑鼻而来。
映入眼帘的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刺绣,细腻的丝线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窗帘以流苏装饰,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让整个卧房充满了柔美与温馨。
齐晏垂了垂眸,不难从这些布置中看出齐衍对齐栀的爱惜。
齐栀只着中衣,脸色苍白地环膝而坐在床角,脸上的惊恐比那日后花园时更甚。
她颤巍道,“三皇兄此行,怕是于理不合...”
齐晏坐在床间对面的凳子上,单手抬起搭在了桌面上,淡淡道,“怎么,老四没进来过吗?”
齐栀睫毛轻颤,“皇兄与我...”
“与你乃同宗,更为亲厚?”齐晏打断道,“何必再自欺欺人,你那日不是听了个分明?”
齐栀闻言,脸色瞬间更为煞白,她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我不知道...”
“否认又如何,最终还是改不了你本非皇嗣的事实。”
齐晏看着齐栀,“老四把没能给真正齐栀的爱,都馈赠在了你的身上,他甚至时常带你去祭拜真正的齐栀,却只告诉你丽妃被葬在崇福寺中。”
“你被他养在身边哄着,哄得满心满眼都是他,到头来也不过是个替身,一个念想罢了。”
“我才不信你。”她眼尾微红,眼眶中盈着泪,摇摇欲坠,“皇兄对我那般好,我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妹妹...”
齐晏点了点头,“好到,让不明真相的你,以亲生妹妹的身份,爱上了他?”
“你说,他看着你挣扎,放任,又一点点沉沦时,心里都想了些什么呢?”齐晏盯着齐栀,残忍道,“可是在满意他亲手养成的这个赝品?”
齐栀呼吸一滞,眸中的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她喊道,“你胡说!”
“我若胡说,你又何必如此激动?”齐晏话语微顿,又道,“嗯?我的好皇妹…”
眼眶中的泪一滴滴砸落在手表,齐栀全身都是颤的,“你究竟想做什么…”
齐晏看着她惧怕的模样,轻笑一声,“皇妹该问你的好皇兄究竟想做什么…”
“你可想过,齐衍为何以亲兄长之身,引诱你爱上他,他究竟想利用你,为他做些什么呢?”
齐栀抽泣到牙齿都在打颤,“皇兄,他不会…”
齐晏点了点头,紧盯着她的神色,幽幽道,“他不会,你的身体也从未有过异常。”
话落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
甚至连寒风拂过敞开的门框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我没有。”齐栀蜷缩在床角,苍白落寞的神情,仿佛破碎的娇美娃娃,让看者心疼,可她却莫名执着地喃喃着,“我没有…”
没有不适…
齐晏才出了漪澜殿,便见匆匆而归的齐衍,那向来装得温润之人,此时面色阴沉,毫不隐藏。
齐衍在外间收到消息时,已在回宫的路上,他快马加鞭依旧是没来得不及。
但他看着齐晏似一脸畅意的模样,心中也有猜测她都说了些什么,他快步上前,一拳就打在了齐晏的脸上。
他抓起齐晏的衣领,恶狠狠道,“齐晏,你信不信,我能让整个沈家为你的莽撞付出代价!”
“这么猖狂,那看来我们四皇子还有后手呢。”齐晏舔了一口唇角的血,冷笑一声,“既如此,又何惧失了齐栀那一颗子?”
齐衍眸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咬牙道,“你懂什么!”言罢,他快步向漪澜殿走去。
齐晏瘫在地上,侧脸看着他焦急的脚步,深邃的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爬起身来,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转身离去了。
两人之事,不过片刻间便被传回凤鸾殿。
宋辞爬伏在南轻的腿边,无甚反应地剥净了一个砂橘,而后伸手朝着南轻,“啊~”
南轻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看着那至少还离得自己一尺的砂橘,“为何不喂到我嘴边?”
宋辞抬起另一只手,拄着自己的脸颊,娇娇道,“因为,我喜欢姑母倾向我的每一个瞬间…”
说罢,她又摇了摇自己的手,委屈道,“酸~”
南轻挑了挑眉,低头去寻那颗砂橘,却不想在她的唇刚要触及那颗砂橘时,小姑娘坏心一捏…
橘汁肆溅,又顺着小姑娘的手顺势而流。
南轻眉眼轻垂,在小姑娘倔强的注视下,舌尖轻探,勾起那滴顺势的橘汁,又在那赤裸的注视下,吞咽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