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全身都是冰冷的，但却很温暖，总是会让人觉得，这类人，是不是，只有心上那块地方是热的，其他地方都是冷的。
刘居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上一层委屈，她能感觉眼眶一热，该是红了眼睛，悄悄的藏在那层舒服的布料之下。
“黑石……”
“嗯。”
“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黑石抬头望了望眼前，河流的尽头一抹夕阳，在天与水之间渐渐冒了出来，夕阳微微倒映在水面之上，虽然没照在他们身上，但就是光看看也足够温暖。
他说道：“天是黑的，地是亮的，太阳要出来了。”
“……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我还从来没见过你的样子呢，如果以后你丢了，我又忘了，在人群中我认不出你怎么办？”
黑石的身上还冒着丝丝凉气，他的身上带着一种很特别的香味，刘居延闻着闻着就跟被蛊惑了一样，冷静下来问了他这么一声。
说完，手腕便被抓住，带着摸上了一张陌生的眉眼，黑石道：“天涯海角忘川之盼有多远，能藏得住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会找到你的。”
细长的手指轻轻附上他的脸颊，高高的眉峰，长长的眼睫一闪一闪的，挺翘的鼻骨，刘居延心中一颤问道：“……你真的叫黑石吗？”
黑石再次应了一声，良久之后，将脸贴在刘居延颈上，轻轻吐着声息，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太久了……我只记得这个名字，人间有几个三百二十七，三百二十七够一个人轮回几次，在人间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我都深处于黑暗，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不知道该去哪里，如果连你也怕我，我就真的该死了，对不起，三十年前对不起，是我任性害了你，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黑石自责的话语没头脑的钻过刘居延的耳膜，刘居延转过身攀上他的肩膀，摸到他背后湿润粘稠的伤口，她道：“疼不疼？黑石。”
“说疼你会心疼我，相信我，不离开我吗？”
“……”
“不疼……”
刘居延回应他的拥抱，紧了紧，随即将额头抵住黑石的额头，温声说道：“会，不离开，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哎！——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大喊从不远处传来，这熟悉的声音是……顾右贤。
俩人一惊，纷纷往后边退开了一些，就像被抓包谈恋爱的高中生，垂死挣扎的悄悄牵着手，刘居延占着自己看不见，悄悄在黑石手上摸了一把。
顾右贤的声音听着还离这很远，扑腾扑腾的脚步带着水声快速靠近。
“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随后，刘居延将头埋进膝盖里，羞红了脸小声说道。
顾右贤情绪有些微微激动，声音也不自觉有些大声。
“是不是我不跟着下来，等会你们就亲在一块了！ 刘居延你就不能离这个怪人远一点吗？还有你眼睛怎么了，为什么蒙着纱布，手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说着蹲到了刘居延面前，伸手捧起了她的脸，被一双手给抓住了。
“你干什么！”顾右贤语气有些微怒道，朝着那张微微有了与他不一样的脸。
心里一丝疑虑萌芽出来，他对自己下意识的关心感到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他就死死的瞪着，瞪着这个身形、模样、声音都跟自己别无二致的黑石，眼中升起一团火，在他人面前藏了声音、样貌，单独跟自己一起时，跟一个人似的。
同样是一双眼中带火的黑石，表情却轻描淡写，但是他看着就还有些得意，这让顾右贤就越看越气。
刘居延能感觉到三人的气氛，推搡拒绝道：“嗯……没……没怎么，中了青紫魅妖的蛇毒，带着挡光眼睛舒服点，你……你怎么下来了？上面的小鬼怎么办？”
“让我看看你眼睛，是不是跟之前一样……”
刘居延拒绝了他的动作，将头埋了下来，不回答他的话：“……”
顾右贤愣了一下，见自己失态了，松了手道：“女帝的援军，萧何的大名听过吗？护国帝江，他来了，能有什么事了。”
“哦，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肯定有，小鬼数量太多了，也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见人就啃，能过得了第二关的，对付几十个小鬼没有问题，好在没人被鬼缠着不放。”
顾右贤眼睛一转，假意漫不经心，继续道了一声：“还好我来得早。”
这一句话是故意给俩人听的，刘居延感觉更加羞耻了，她动作不自然的捂住头，把脸藏在膝盖下。
顾右贤扭头道：“还有你，黑石是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一直死缠着不放。
“关 你 什 么 事。”
这话一出口顾右贤就跳了起来，咬着后槽牙道：“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
“顾公子，注意仪态，小时候大嬷应该教过你吧，这么快就忘了，小心被绑在椅子上打屁股，可以的话，我早就想这么干。”
这话听的顾右贤嘴角一抽，大嬷是个管他仪态的女夫子，可以说是从小被打到大，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现在却被人拿在明面上来教训。
再忍下去，头顶的火山就要喷涌而出了，顾右贤扯着嘴角，用他那一贯的笑脸迎人。
“那请问这位姓黑的什么东西，我可以把你揉成一团一团的，埋土里再给你盖一床土做的被子吗？”
“不了，我命长，做好留着给自己盖去吧，到时候我还能帮你种几棵树在上面，等再回来说不定树连着根都烂透了，那时你脑袋上凿出几个洞还可以种蘑菇了，也算是没浪费大地的恩泽。”
“嫌命长啊，我可以帮你的，顾某有生之年应该还是能吃到几顿蘑菇的，大地的恩泽还是送给小黑黑吧。”
“那个……”刘居延小声插嘴道。
“此等恩泽还是留给臭小鬼吧……”
“叫谁臭小鬼呢！忍不了你！你年纪能有多大，我倒要看看，扒了这身好看的皮囊，你会是个什么东西！”
顾右贤冲过去揪住黑石的领子，拧着眉头凶道。
黑石用力掐紧顾右贤的手，企图掰开他的手，被顾右贤一脚放到在地上，黑石另一手冲上来，一拳打上顾右贤房脸，顾右贤闷哼一声，将黑石扑倒在地，俩人不一会就扭打在一块。
刘居延什么也看不到，吵着吵着听到这动静，有些急了。
黑石不甘示弱，声音也跟着有些嘶哑，忍耐着怒气回道：“叫你！臭小鬼，我的年纪，可以当你的几辈子的爷爷了。”
“就凭你，还想当我爷爷，叫声祖爷爷，老子就放过你，不然的话烧死你。”
顾右贤手中燃气熊熊烈火，递到黑石面前，恐吓道，火光在映射在顾右贤眼中，显得是在审问一个犯人一般。
“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你这三脚猫功夫，还不够我用一成功力的。”又是一拳打在顾右贤脸上，将顾右贤燃起火光的手摁进泥地里，嘲讽道。
“好了！俩大男人了还打架！丢不丢人！”刘居延一急大声吼道。
“……”
“……”
这么一吼还真没动静了。
随后没底气的说道：“那个……我们要不要先想办法，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