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的步伐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好不容易才踏进理发店，平整的地面让它得以喘息。
是的，喘息。
木偶嘴巴上的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几步路把它累的够呛。
转动脑袋看了看沙发上戴着金头盔的人，轻轻晃动几下胳膊，那人便站起身，呆呆傻傻地走向不远处的黄金车厢。
“啪嗒~啪嗒~”
木质的脚掌在水磨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洗头床上的97手里也被窗外的机械臂塞进了一柄尖刀。
感受到身体重新恢复自主，97没有轻举妄动。
两只鬼正在对抗，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影响到不断生长的头发，而且鬼发在对抗洗头的鬼手时，明显处于下风，
清脆的脚步声在洗头区入口停下，木偶的身体挡住了半边光。
“你想驾驭这双手？”
97看着仅剩嘴巴喘气的木偶，顿时明白它的来意。
木偶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又慢吞吞地说道：“我…没得…选…”
对于即将厉鬼复苏的御鬼者来说，死在驾驭新鬼的过程中是常态。
在一旁洗头的仝岩正暗自庆幸可能不用死，倒在地上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像是有无数丝线操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紧接着，陈帅的双臂自然脱落，小臂处没有一丝血液，只有木质纹理。
“好。”
木偶一张口，97立刻起身，尖刀在仝岩臂弯处划过。
虽然没有实质接触，可惨叫声已经响彻几条街。
木偶与仝岩的身体瞬间调换，脱落的两只木质手臂包裹着陈帅的断臂链接在仝岩身上。
它自己的断臂接口则连上了洗头床渗血的手臂。
原本因为失去宿主而停滞的双手又很快恢复了动作，与不断生长的头发纠缠不休，而那些头发，已经蓄满了一池。
“祝你成功。”
话一出口，97就推着懵逼的仝岩往外走。
他不知道怎么收回跟鬼手纠缠的头发，或许他离开，头发也会慢慢消失。
那双手如果要追着头发继续攻击，木偶就会拦下它，把它装到自己身上。
上一秒疼的撕心裂肺，下一秒就麻木无知觉。
跟着处理了几次诡异事件的仝岩，第一次感受到诡异的力量。
竟然……如此神奇！
被97推着出了理发店，仝岩踉踉跄跄地走在雨里。
“仝岩，这边隔离。”
“仝岩，这边隔离。”
……
连续几声呼唤，才把失神的仝岩叫到隔离车。
97把尖刀装回黄金盒子，让人送回部里，慢悠悠朝外面的休息车走去。
还没到拐弯的街角，电话就接通了。
“小宇，木偶的情况怎么样，顺利接上那双手了吗？”
王建军看着监控里有条不紊地在理发店外设黄金板画面，没有第一时间责怪97。
“接上了，木偶还能说话。”
两人都没有提是否成功，即便匹配度很高的鬼，也不会百分百成功。
“或许你有所保留，但我必须再次告诉你，有些仁慈，是没必要的。
我们部里还有多少御鬼者你应该很清楚，几千万人就靠着这些御鬼者，才有勇气与鬼搏命，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你是无常部的副部长之一，如果死在这里，对大家求生信心的打击有多大，你知道吗？”
王建军平静的语气里满是疲惫，换做别人，他不需要多费口舌。
在厉鬼的影响下，冷漠的御鬼者会做出最符合自身利益的判断。
只要能成功关押，不惜一切代价。
除了牺牲他自己……换句话说，御鬼者大多是自私的。
97驾驭鬼，却保留了正常的思维和情感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
好处是他没有出现厉鬼复苏的迹象，可以长久的活下去，处理更多的诡异事件。
坏处是则是……不够果断。
王建军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外部支援会怎样，难道任由鬼手剥头皮？
“我知道，仝岩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即便我杀他，他也不会怪我，但是……”
事情还没有那么糟。
97在心里默默说出下半句，出口却变成了……下次不会这样。
他身上新出现的厉鬼能力不在信息处的统计中，所以按信息处分析，是他没按规定办事。
在这种小事里犹犹豫豫，遇见大事就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慈不掌兵，不是空话。
王建军也知道对97的要求有些过分，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常年关在精神病院，通过书籍和网络认识世界的孩子。
而且不知程野做了什么，让他不受厉鬼负面影响。
这样的人，要他杀伐果断，的确是为难他了。
“龙湖村的事，我调别人来看，你去接他的任务，这次没有后勤也没有活人被困，你只需要对付鬼。”
出于安全考虑，王建军把他调去了别的地方。
至于他身上的影子和突然出现的头发，97没提，王建军也没问。
御鬼者有底牌很正常。
“好，程野休息的怎么样。”
97撸了撸头上的雨水，望着街上打伞排队的人群，还是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王建军才回复，大约是安排人联络调换任务的事。
“李滨盯着呢，还没醒，不放心的话，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应该就能空出人手，你回来看着他。”
马上就要开会了，程野最好能醒着去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