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大概晚上九点钟左右……”
马车里,恨天高女人一路上不停用着水晶球与不同的人通讯。这东西在人界价格不菲,还要时不时通过魔法石或者圣职者补充能量,可以说是轻奢品。
但看这女人的用法,丝毫没有顾及成本。她通话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紧急的消息,甚至称得上是唠嗑。
“呵呵,***最近仕途不错……啊、对了,***呢,我上次还听他说跟***走的很近,就没有听说点什么吗?”
我在心里翻着白眼,这种关键消息一点没有的谈话,在我耳朵里简直跟发电报一样。
而恨天高女人这样做的动机,在我看来,无非就是像推销一样。除了销售商品本身以外,也要时不时和客户加深关系、沟通感情——也就是人情,这亦是人界重要的“商品”之一。
原本我还竖着耳朵注意着恨天高女人那边,后来干脆让魔王二号直接待机,只保留最低程度的注意。
在人类社会中,人际关系的情报该是十分重要的——如果我还是“人类”的话。也许恨天高女人是好心,没有避讳聊这些事情,是想让我也能从只言片语中提取到价值;也可能恨天高女人心思深沉,想通过这种方式启发我的“政治才能”,贡献出自己身上的人际资源为她所用……之类的。
“您好,我们是之前写过信,我是研究中心的***副教授,这位是我的助手。”下了马车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人类王城西北方的小镇,恨天高女人堆着满脸笑容小步快走到门口的守卫跟前寒暄着。
我则站在马车附近四处打量,如我所料,这附近没有什么能引起我注意的气息,更没有丧尸,连圣力的气息都没有多少。
如果能联系到小偷会长,我倒是很期待他那传说中的效率,能在我到达之前就收集好资料。话说这么久都没联系上,我让魔女徒弟和魔法科妮去堵木疙瘩,也被告知已经木疙瘩休学有一段时间了。难道小偷会长真把自己给浪死了,木疙瘩回去吃席的?
就在我想入非非之际,我看见了不远处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虽然只远远见过几次,因为某人的关系,我就算没跟他正式打过招呼,也留有一定印象。
——于是我立刻转身,回避与那人交汇视线的角度。
晦气,与某人相关的一切都是麻烦。恨天高女人怎么回事,怎么还跟守卫扯起皮来了,她不是老手吗,到底怎么办的事。
麻绳偏挑细处断,我听见了不祥的脚步声在短暂停顿后,明确地朝着我这边靠近。
“哦咦,***叔,什么事啊?”
身形健壮、留着胡茬的布衣短衫男人一边大声问话,一边朝着镇门口守卫走去:“时髦的客人,从王城来的?”
“您好,我们是研究中心来这里取样的。明明之前有寄信来说明情况,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没有记录……”恨天高女人讪笑着,跟这个突然闯入的胡茬大叔解释道。
就这么跟一个普通路过大叔都交代了,这就是老江湖吗。
“我记得***先生老家就是这里的吧,您去学院交流的时候我有幸与您有过交谈,至今印象深刻呢!”
什么啊这女人,该说不愧是研究组的“外交官”吗,果然很注重人际关系的搭建。勇者小队去年也就偶尔去学院露个面,这都被她逮到机会了。
“啊?……啊,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胡茬男人——勇者小队里那个之前缺席的成员,被恨天高女人热情地套近乎后,避嫌似的后退了一步。
“哎呀,我可真是失礼,这么冒失!”恨天高女人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没被记住而尴尬,自然地接过了话茬,“我也经常突然想不起来事情,更何况我之前的招呼也实在匆忙,您没反应过来也正常。我叫***,目前在研究中心任职,职称是副教授。”
“噢……那你……嗯?”胡茬男人注意到了我,毕竟我是跟恨天高女人一起来的,刻意回避更奇怪,“你们是一起的?”
“你好,我是助理,”我顿了顿,“雷切尼尼·卡奇。”
“哦?”胡茬男人上下打量着我,“你的名字我倒是记得。说起来,还没感谢你对我们家***的照顾呢。”
这语气,完全是把勇者当自家孩子了。也不知道勇者到底是怎么对这个“大家长”介绍我的,上次把勇者扔在土坡上后我就没怎么关注后续的发展,看来勇者还是被他的这些队友给找着了。
我点了点头:“不必客气,所以你是?”
“臭小子,我对他来说居然不值一提吗。”胡茬大叔笑骂了一句,倒也没介怀,“哈哈,那我就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目前在勇者小队承担治疗的职责。这样吧,我作引荐人跟你们一起进去,怎么样?”
没等我说什么,恨天高女人立刻凑了上来:“那真是太感谢了,不会耽误您的时间吧?”
“没事没事。”胡茬大叔摆了摆手,回头对守卫问了一句,“***叔,有我盯着,你该放心了吧。”
“你以为我这么谨慎是为了什么,就是因为出了你这么个‘名人’,我们这儿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家伙来找事。”守卫剜了胡茬大叔一眼,嫌弃地往脚边的地上啐了一口,“登记完就进去吧,出了问题看我不削你小子。”
胡茬大叔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对面这位对他也真是不客气。胡茬大叔习以为常地笑了笑,侧了侧脑袋:“走吧,两位。你们也看到了,我的面子没那么大,要去哪先跟我说,注意别离我太远。”
我又看了那守卫一眼,对方早就不再关注我们一行人了。好一出红脸白脸,既没让胡茬大叔失了“名人”的体面,又守住了特权不泛滥,看来面对这种情况他们是早有准备的。
“卡奇小弟,我看你状态挺好的,怎么没跟***报个平安,他可担心你了。”路上,在恨天高女人做记录的时候,胡茬大叔跟我搭话。我听得出弦外之音,不就是看勇者那小子死去活来的样子,回头却见我活蹦乱跳,觉得不平衡吗。
但恕我直言,他这完全是自作自受。一想到他当时只挨打不还手的窝囊样子,我就忍不住冷笑:“是吗,我看他玩得挺开心的。”
胡茬大叔的脸色变了变:“……是这样吗?”
管他怎么样,但作为与“魔王”相对的“勇者”,我可不想跟弱鸡相提并论。如果下次见到的还是这样一个废物点心,我不介意亲自出手,让他回圣泉好好清醒一下。
不知道我谋划这些事情时的表情是否有些阴险,胡茬大叔的看我的表情是越来越奇怪。再又一次避开恨天高女人后,他突然低声问我:“……你们难道是那种关系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