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过面皮厚的,但从没见过,面皮有这么厚的。
“梓强,你咋看?”
听了钟维德的话,林冬并未发火,而是笑吟吟地将问题交到了张梓强的手上。
他很想看看,自己这位手下,会如何应对这件事。
“钟处长是吧?你这句话,为什么不跟潮帮的欧朝元去说?”
张梓强冷冷地反问,妈的,跟条子有啥好谈的?
“张老大,你们是外来新晋者,潮帮在濠江英吉利赌场,已经运营了3年。”
面对林冬的冷淡和张梓强的质疑,钟维德强作镇定地回答。
“你们的意思是,英吉利永远是潮帮的,外人别想拿走?”
张梓强差点被气笑了,他两手一摊,身体轻蔑地向后靠去。
“英吉利不仅有潮帮,还有竹连帮。”钟维德提醒。
“哈哈哈......潮帮加竹连帮,莫非就想在濠江只手遮天了?”
见惯了大场面的张贼王,大笑了几声,随即声音一冷:
“你在威胁我?”
“张老大,我这是在提醒你们,濠江的赌场,我不管谁在做,但千万别搞事。”
“好啊,等我打残了潮帮和竹联帮,自然没有人敢搞事了!”
“张梓强,你这是在玩火!”钟维德大怒,站起身横眉而视。
“怎么,你怕我玩不起?”张梓强毫不示弱,冷笑着回怼。
“很好,你龙帮若真要继续搞事,来多少我就抓多少。”
“抓我们?尽管来,就怕你们的地方装不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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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两人吵出了火气,杜宇鹏连忙打圆场:
“两位稍安勿躁,不如先听听林先生的意见。”
是啊,龙帮真正的幕后老板还没表态呢,他们两个较什么劲?
钟维德略显尴尬地坐下,目光转向林冬:
“不好意思林先生,刚才我失礼了。”
“您是龙帮最大的话事人,您的意思是?”
林冬微笑不语,端起了茶杯,不紧不慢地品尝着。
上等的老树普洱,入口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会客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人敢再次出声。
屋外,吹进一阵带着树木与海湾味道的清新空气,在几人之间转了一圈,却渐渐化成了压抑。
这时候,在座的人终于领略到了,什么才叫大人物的气场压迫。
过了好一会,林冬开口了:
“各位喜欢艺术吗?或者说,几位有欣赏名画的习惯吗?”
众人一脸懵逼。
“挂在墙上的这幅画,叫《麦田与收割者》,是19世纪荷国着名画家梵高的名作。”
“诸位试欣赏欣赏,都看出了些什么?”
众人更懵了。
但在林冬强大的精神力控场下,却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客厅墙壁。
厚重光洁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
画面上,是一大片波浪起伏的金色麦田。
金黄的麦穗,随风翻滚。
像一片海洋,又像一块长满了金子的平原。
一个孤独的人影,正在弯腰收割。
远处的山丘,是怪异的蓝色,几间简陋的农舍,稀稀疏疏地露出了屋脊。
山顶上的天空,散发出绿色的光,一只形如蛋黄的太阳,孤单地高悬着。
......
坐在客厅里的4个人,对赏画那是一窍不通,就更谈不上有多少艺术细胞了。
但很奇怪,此时此刻,他们的心神,似乎被某种外来的力量吸引住了。
他们目不斜视地盯着墙上的名画,很快,脸上就浮现出若有所悟的神色。
“大家觉得,这幅画画的是秋天?还是丰收的季节?”
林冬的声音,幽幽响起。
“秋天......当然也是丰收之季。”凌千翼下意识地回答。
“不错,既然是秋收的季节,那为什么麦田上,只有一人在挥舞镰刀收割?”
“其他的人呢?”
“难道其他人都在屋子里?又或者,这块麦田根本就只属于他一个人?”
“画家想告诉我们什么?收获的世界如此精彩,却只有一人有资格拥有?”
......
梵高的画作,大部分都是在他精神病发作时所作,但其中蕴含的深刻寓意,却往往能直击人心。
“人是自私的,为了私欲和利益,所以才会有争斗和杀戮。”
“阻止斗争,就好比阻止男人喜欢美女,阻止农夫喜欢麦田收获一样的可笑。”
“钟处长,你明白了吗?”
林冬最后几句话,如暮鼓晨钟,敲醒了还在惘然中挣扎的钟维德。
“我......我好像明白了。”钟维德苦涩地说道。
“林先生,我斗胆问一句,你们这次打算死多少人?”
杜宇鹏暗叹了一声,心情沉重地问。
“你应该这样问才对:这次潮帮和竹连帮,他们有多少人够填进来?”
林冬语气平淡,但言下之意却十分的霸气:
“公平投标没问题,但千万别搞小动作。”
“不然,他们的人来多少,我们就收割多少!”
杜宇鹏摇头:“唉......濠江要变天了!”
“变了不好吗?杜处长,你看湾仔换了人,治安是不是好了许多?”林冬哑然失笑。
“那倒是,但濠江不归我管,我就只有看戏的份了......”
“杜处长,我看不然吧?若真的跟你们港岛警方无关,那派这么多o记过海干嘛?”
“呃?这......这只是应濠江警署的要求,派些人过去,以防事态失控罢了。”
被林冬戳穿了,杜宇鹏尴尬不已。
“无妨,开不开战,就看潮帮和竹连帮如何选择了。”
林冬轻笑了一声:
“他们规规矩矩投标,那大家还有话谈,若要来阴的,那就只能开打了。”
“哼!林先生,你们黑道的是规矩,我们警方的就不是规矩?”钟维德冷哼道。
“没关系呀,各自按规矩办事,看谁能笑到最后。”张梓强插话。
“林先生,你最后表个态吧。”钟维德没再争辩,看向了林冬。
“很简单,梓强是港岛龙帮的龙头,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很好,我明白了,林先生,濠江赌牌之争明天就要开始了,我真不希望大家刀枪相见,最后乱了规矩......”
钟维德说罢,起身告辞。
今天双方谈判的结果,不尽人意。
陪同前来的凌杜两人,也无能为力。
毕竟在这件事上,他们俩都只是旁观者而已。
“钟处长请慢走,临别之时,我不妨再多嘴一言。”
林冬站起身送客。
“林先生请说。”钟维德回过身,凝神倾听。
“江湖上的规矩,从来都不是谈出来的,不打服了,怎么定规矩?”
林冬说着,嘴边勾起了一抹自信冷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