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延召并不认为他们会马上采取行动。关左做事比这二人谨慎,自己话说得越直白,就越会起疑。不过他也不怕,毕竟自己确实住在卢管营的家中,随便他们如何验证。
关左沉吟了片刻,说道:“好,这次能找到孙延召的行踪还真依仗了兄弟,兄弟放心我关左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三日后午时,咱们南城门旁见。”
孙延召心中暗笑,点头同意,随后独自一人回去找王差拨,为三日后做好万全的准备。
等人走了,关右一脸的不悦:“大哥!咱还等什么啊。今天就直接杀上门去,八百两银子咱们三人分了算逑。”
“个猪脑子!”关左给了关右一巴掌,“他说在就在,他说你是猪,你就真是猪吗?做事要留有余地,牢城营的管营,那可是正经八本的官差,小心惹怒了官兵出不了城。”
关左转头对白鹤说道:“既然他说了,你就去探一探是否属实。然后再从长计议。”
白鹤得令,先行一步离开。而就在白鹤探查之时,孙延召回到牢城驿与王差拨发生着激烈的争论。
“昨晚想了想,等大哥回来,发现俺拆了他的房子,还不剥了俺的皮,拆了俺的骨头!这事不干,不干!”王差拨气鼓鼓地摇着头。
到了临门一脚,这老小子竟然退缩了,平日里看他咋咋呼呼,还以为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一间老屋罢了,你怕个屁,大哥发难我给你兜着,”孙延召冲他吼道,“地方我定下了,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这事成了就是剿匪有功,大功一件,你也算帮了卢大哥一个忙,他又怎会怪你。”
王差拨的气势竟被矮一头的孙延召所压,像霜打的茄子呆坐在椅子上。片刻,他抬起头缓缓道:“答应了你,那你也得答应俺个条件。如此就依你。”
“你说!”
“俺要回夜枭!”
“夜枭?”孙延召问道,“什么夜枭?”
“夜枭是前线的一支斥候营,我以前就是夜枭出来的,”王差拨道,“这事按到别人头上帮不上忙,可你与上方的大人提上一嘴就行,只要你答应我,这回我就依你。”
孙延召觉得王差拨的提议也不算过分,不就是想回夜枭嘛,此事应不难,他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王差拨的大嘴咧开了花,浑身充满了干劲,觉也不睡了,连夜带着牢城营几名可靠的卒子去干活。同时派人去城外营中调了一小支劲弩队,时刻做好准备。
而另一头白鹤正在探查线索,他装作收皮子的商人,在卢管营家附近转了几日,从附近的街坊邻居了解到了不少事情。最近一段时间确有一名年轻人住在卢管营的家中。
三日后,孙延召先与王差拨打了声招呼,然后按照约定的时间与关左三人在南城门相见,他们当场拍板,夜里就前往卢管营的宅子把孙延召的人头拿下。
……
深夜,四人一身黑衣趴在墙头。今晚乌云满天,抬头不见星月,低头不见五指,确是一个月黑风高之夜。
孙延召只担心天色太暗,影响弩箭的发挥。
这时一旁的关右指着北厢房悄声道:“大哥,你看人在里头呢。”房中的窗户纸上隐约映射出一人的身影。
“好像是在读书,个书呆子,”关左转头问身旁的孙延召,“可确定只有他一人?”
孙延召信誓旦旦地答道:“确定,这管营是个鳏夫,膝下无儿无女,前几日出了城还未回来。如今家中只有孙延召一人。”
“要入冬了。”关左故作深沉地搓了搓手指,随即从腰间抽出追星索。关右和白鹤也纷纷拔出兵器,看样子就要大干一场。
所谓的追星索,不过是一种绳镖类型的暗器。镖尖三棱,头尖尾广,长约七寸,重约九两,钢铁所制。尾部连接三丈长的绳索,在关左的手中却是指哪打哪,三丈内罕逢敌手。
孙延召见三人就要动手,就知自己的计划成了一半。
“呀!兄弟们,跟我上!”关左轻喝一声,就在四人要跨墙进入院中之际,突然空中传来一声清脆鸟叫,就见一团黑影落在院墙的拐角处。
“可算跟上了!”转角处,走出一众人来。
孙延召四人大惊,赶忙摆好阵势迎敌。等这八九个人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白虹阁中所见的那帮闲散刺客,想不到他们倒是聚在了一起。
“是你们?”关左面色阴冷,手中的追星索轻轻在指尖环绕,“你们怎么知道的?”
领头的人正是那个丰哥,丰哥轻轻地抚摸了肩头怪鸟棕黑的羽毛,感叹道:“要不是有它在,还真找不到你们。”
原来是用鸟儿来追踪的。
孙延召当日在白虹阁中故意暴露信息,他虽有心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其实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哪想到如今开花结果了。
两边人马僵持在原地,场中众人各怀鬼胎。
丰哥领来的人虽多,可这群人不过临时拼凑,没人会傻到上去送死当炮灰。丰哥虽有一技傍身,却也惧怕关左手中的追星锁。
而关左这边的实力虽超出他人一等,但奈何己方人数太少,不占优势。同时也怕惊动了屋中人,一时间不敢大打出手。
至于孙延召才不会在意这帮人互相残杀。他更担心时间拖久了,王差拨会沉不下气,出来打草惊蛇,误了大事。
关左率先打破僵局:“我说众位,咱们千里求财,没必要伤了和气,可否给地府一个面子。”
“面子都是互相的,那可否给我某家一个面子?”丰哥回道,“既是千里求财,更应见者有份。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要空手而归不成?”
看这架势,丰哥众人不分得一杯羹是不会罢休的。
关右抢先说道:“与你们何干,我大哥给你们脸得接着,要是给脸不要脸,老子弄死你们?”
“关右,你别猖狂,”张丰一脸有恃无恐,“如果得不到,我们也不介意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