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孙延召观察到的,倒也称不上弱点,其实是受先天、遗传所影响的,这在后天里也可以一定程度上被改变。
大概有九成的人出生即为右利手,也就是俗称的右撇子。右利手的人,如没有经过长期的后天训练,左手的力量、敏捷性、灵巧性,都远不如天生的右手。
左右不平衡,放在普通人身上再正常不过,大家同样是一边要比另外一边强一些。可放在于曦这样的甲等高手身上,就会被对手抓住,且无限放大。
孙延召发现,显然于曦的右手腕力远超左手,在接手时能够明显感受到两边力量的显着差异。
而于曦他所使用的飞刀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总之就是极为沉重。
这也导致了他的两只手,并不能以同样的动作掷出飞刀。甚至连两只手握刀、投掷的准备动作都有着明显的差异。
力量大的右手是把整支飞刀虚握在掌心,投掷前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动作,只需瞄准了对手,手腕猛地一抖,有点像是小时候玩的抽陀螺,鞭子抽打陀螺的动作,整条手臂就如同一条软鞭,把身体的力传导到了手腕上。这种投掷飞刀的方式,可控的角度极大,且动作简洁隐蔽,最是难防。
比起右手使用极为灵活的手腕关节,于曦的左手则是完全不同的投掷方式。投掷前紧握飞刀根部,瞄准后投掷飞刀的手腕是固定不动的,更多利用脚步、重心的前后左右移动,靠身体惯性带动掷出飞刀,用身体的整体力量来弥补手腕的力量不足。
这种方式掷出的飞刀,力量甚至更大,可也因身体移动的幅度,反而大大影响了整体的灵活性和隐蔽性。同时暴露出很多的问题。
所以在孙延召看来,于曦的右手隐蔽、快速且致命,而左手更大程度上是锦上添花,且从身体的前摇动作就能大致猜测出飞刀的投掷方向。
这虽称不上什么大的缺点,可高手过招有时差的便是那么一丁半点。孙延召自然不会放过这点。
尽量封锁于曦的右手,而放掉左手。只要于曦的右手没有出刀的机会,如此即便不能取胜,也可在短时间内立于不败之地。
孙延召的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随即,心中默念墨羽剑诀心法,深吸一气,三呼而吐,短息一气,长呼而出,如此反复几次,很快便进入了难得的空灵一物之境。
此时他的世界里便只有于曦这么一个对手。
他手中短剑抖了一个剑花,随即连劈带刺,直击于曦的右手手腕处。如能侥幸伤了于曦的手腕,废了右手,那这一场胜算大增。
于曦同样身经百战,很快便瞧出了孙延召的意图,右手刀荡开短剑,左手刀直奔小腹而来。
孙延召一个退步撩剑,荡开了袭来的刀。
只这退后的一步,耶律玄就暗叫糟了,本来抢攻抢的好好地,怎么还退了,这不是找死吗,如于曦出手果决,他想救也来不及。
果然,只多这一步的距离,于曦的右手便已放开,拥有了足够的出手空间,只见他手腕猛地一抖,掷出飞刀。
在旁的众人齐声惊呼,董芸吓的闭上了双眼。卢谷则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而耶律玄是鞭长莫及,也只能望洋兴叹。
可他们哪知,这是孙延召故意而为之。这是他曾击败庆明月的招数,被公孙离称之为料敌先机的伪境,以露出破绽引诱对手使出自己想要的攻击,可谓是风险与机遇并存。
孙延召的双眼早就紧盯于曦的右手,在其手腕抖动之余,突然已使出了易水游身之法,身形左晃右晃,直奔于曦而去。
“咻”的一声,孙延召只觉脸颊一凉,待反应过来,飞刀已擦着脸颊而过,转瞬左侧颧骨处火辣辣的痛。
他没工夫查看伤口,上前先是虚晃一剑,肩膀一沉,脚下突然向左一步,骗取了于曦的脚步重心,接着身形向右一晃,顺利来到了于曦侧身。连着几剑直向肋部刺来。
于曦也没想到这少年如此狡猾,可想回身格挡已然来不及了,眼看着剑尖就要刺进肋部,也顾不得颜面,在地上一滚,堪堪躲开攻击。
孙延召自然是痛打落水狗,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一连几剑刺向地上的于曦。于曦还未起身,也起不来身,见短剑袭来,只能继续翻滚,一圈……两圈……三圈,一不小心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这一套下来,于曦已是灰头土脸,满头散发,十分的狼狈,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了,只求保住自己的小命,什么招都使上了,手中飞刀刮起地上一块冻得结实的硬土,甩向了孙延召。
孙延召只得挥剑劈砍,于曦得此间隙,这才重新站起身来。
一时间风云突变,耶律玄本以为孙延召要完了,可哪成想却是于曦差点丢了小命,弄的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孙延召可不会给于曦任何喘息的时间,手中短剑再次使出白虹一舞连剑式,不断地向于曦攻来。
只见孙延召手中剑越来越快,剑势犹如疾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当这剑快到了极致,远看就似一片寒光凝不流,一切剑招都凝固静止了一般。
如此目不暇接的剑势,尖锐刺耳的兵器撞击声,不时冒出的点点火花,惊得众人连呼吸都要停止。
转瞬百招已过。
于曦疲于奔命,而孙延召却越打越顺手,越打越有信心。与之前有所不同的,他在打斗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很模糊却又很舒服的感觉。
自己的双眼就好像能看穿一切,可以看清对手身上的每一寸筋骨,每一寸肌肉,甚至是它们的每一次的紧绷,每一次松弛。
力的产生、释放甚至是走向,都一目了然。
他不仅可以看到对手防御中的空隙,甚至可以从力将生未生之际,便能预判到对手的下一步行动。
这一切都太过于美妙了。虽然还有细微的瑕疵,时而无比清晰,时而又模糊不清。
孙延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墨羽剑诀可能要到了突破的临界点,快要到达“料敌先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