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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松坪村。

全速赶路的林渊,重新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

每靠近家一分,他的心就沉重一分。

行走在归家的乡间小路上,抬眼看去,就能看到自己家的屋子。

而此刻,自己家亮着灯火。

直到这一刻,他的心里面还在祈祷,当自己回到家中的那一刻,看到的是母亲在那看着电视,亦或者在那洗衣服,干着一些零碎的家务,亦或者邀请几个邻里在家里唠嗑……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让他感到回家的路这么沉重。

他还在幻想着,还在祈祷着,正因如此,让他不敢那么快去直面那个残忍的答案。

起码来说,现在还能骗一下自己。

可随着他离自己家的院子越来越近,那个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附近的邻里,都在自己家门口议论着,三两成群。

所议论的内容,如何不会进入到林渊的耳朵中?

而当他们看到林渊时,神色当中,更是露出了些许同情之色。

林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就来到了自家院子门前。

大门开着,里面有人在那议论着,还夹杂着一些啜泣的声音。

林渊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在院子内,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很细微,但却不断冲击着他的灵魂,让他只感觉心肝一阵剧烈绞痛。

走到屋子前,客厅内,入目所见是他的亲戚们。

他的外公外婆,叔伯姑舅都在。

当他们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林渊,立即停下了议论,纷纷朝他看去。

“阿渊,你回来了啊。”

林渊的外婆自亲眼目睹自家女儿身死的模样,差点没有昏阙过去,眼下刚刚缓过来没多久,如今看到林渊,就仿佛看到了自家的女儿,眼泪又哗啦啦流了下来。

“我妈呢?”

林渊声音沙哑,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问出这句话来。

“阿渊呐,你妈她走了,你要看开点。”林渊的大伯开口道。

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他,整个人就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身子摇摇欲坠,几欲要倒。

“阿渊,你……”

离他近的几个亲戚见状,便想要去上前扶住他。

林渊扶在门墙上,摆了摆手:“我妈什么时候走的?”

“县里的法医说是前天。”

“她现在在哪?”

“今天送去殡仪馆了,你二伯和大舅一起去的。”

林渊闻言,立刻转身离去,待他们追出去,他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

县里殡仪馆,因为是小县城,没有专门的法医办公室。

所以,一般而言被凶杀的尸体,会暂时安放在殡仪馆或者医院的太平间。

不到一盏茶功夫,林渊便已经来至。

先是给自己的二伯打了电话,问明位置,然后朝着一个停尸间走去。

进入到其中,里面是一个又一个柜子,柜子之内,就是暂时储存尸体的地方。

林渊走到一个柜子前,静默了一会,然后缓缓打开柜子。

当看到里面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人时,眼泪瞬间就流淌了下来。

往日关于他母亲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

“阿渊,别怕,妈在这呢,妈会好好保护你的。”

“阿渊,你别听他们瞎扯,你有爸爸。”

“阿渊,还瞎玩,过几天就要考试了。”

“阿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跟同学打架!”

……

“阿渊,新年第一个鸡腿,以后要可要比过别人。”

“阿渊,都跟你说了别打赤膊别打赤膊,现在感冒了吧,真的不省心。”

“阿渊,明天就高考了,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你妈可等着你的好消息。”

……

“阿渊,在外面上大学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什么都不在乎,天冷了自己要多加衣,不要乱吃东西,跟自己室友好好相处,知道不……”

“阿渊,在外面不要太辛苦,不用担心妈,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肯定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阿渊,你在外面也不容易,不用老是寄钱回家,自己不要不舍得花钱,该吃吃该喝喝,还有你也给自己多买点衣服,每次回来就穿那几件衣服,男孩子也得注意自己的形象。”

……

“阿渊,想回家就回来,妈也大半年没见着你了……”

“阿渊,又乱花钱,我那个手机用的挺好的。”

“阿渊,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带回家给妈看一看呀?”

“阿渊,别老拖着了,妈心里面可是盼望着你能够早日成家立业,给你老妈生个大胖孙子。”

……

林渊整个人背靠在门柜上,十分无助的痛哭着。

即便看到他母亲的尸体,他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没有妈妈了……没有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林渊彻底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整个世界在他看来都是灰白的。

不知不觉,一夜将过。

等到第二天时,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

林渊从地上站起身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她母亲的脸庞,以及她脖子上的那道伤口。

露出一道惨白的笑容:“妈,我会让他们都下地狱的。”

语罢,便合上了柜门,离去了。

回至自己家中,他的外婆、姑姑都还在,至于其他人也先回去了。

她们是抛开他母亲之外,最为关心他的两个长辈。

当看到林渊这般模样,两人也是十分心疼,他外婆拉着林渊的手,眼眶再次湿润起来。

“阿渊,你妈走了,你自己得多看开一点啊。”

“外婆,我没事。我还年轻,经受得住,倒是你,得多多保重身体。”

“我去给煮个面条,老亲家你还有阿渊都吃点东西。”

林渊在楼下坐了会,就独自上楼了,来到了他母亲的房间里。

房间的床铺上还遗留下的殷红的血迹。

看到这,他便心如刀绞。

他实在无法想象,当时他的母亲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

林渊的双眼瞬间猩红,体内《金煞白虎功》不自觉地运转了起来,汹涌澎湃的杀意止不住的溢散出来。

而当他看到桌面上,他和母亲的合影时,这股杀意才渐渐消退。

林渊拿起相框,里面是一张有一些年代感的照片,是他小学的时候和她妈妈在城里一家照相馆拍的。

他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气球,另外一只手被他妈妈牵住,背景是一个在现在看来很土的海景图画背板。

林渊拿着照片来到阳台,坐在一张凳子上,静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