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烫,你这孩子,怎么连锅都端来了?”
杨夫人看着柳青青端着一口锅走了过来,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让丫鬟清理个位置出来。
柳青青把骨头汤放在桌上,她放下布巾,看着杨夫人脸上犹存的几分担忧,不好意思道,“吓着伯母了,抱歉,我想着这天凉,一路走过来只怕凉了。说到底,伯父因着我才摔到的……”
“什么因着你,他就是个四体不勤的,年轻的时候还好,能骑马拉弓射箭,如今,就是去衙门,也巴不得坐马车。”杨夫人提起自己的丈夫,那是有几箩筐几箩筐的吐槽话可说,“你别听他胡说,什么为了不打扰你思考,是,他是好心,但后面就是他自找的,你说过门槛也能摔,该着他!”
杨夫人见柳青青有些自责,连忙劝慰了几句。
“伯母,伯父呢?不是刚刚还在?这骨头汤要趁热喝……”
杨夫人看着院外,叹了一口气,“这雨刚停,衙门的人就来了,他坐不住,又去处理事情了。”
“这样啊,那我就先回去了。”柳青青起身告辞。
“你走啥,留下来吃晚饭!”
“家里也有事……”
“事事事,行吧,你们都有事,就我一个大闲人!”
柳青青从杨府好不容易脱身,大松了一口气。
之前在衙门,她和杨大人说了自己的推测。
自来,上吊的案子是要特别注意绳索和死者脚下踩着东西的距离的。
以醉仙楼厨子的身高,他若是踩在牢房那个木桌上,必然是要踮起脚把脖子套到绳索内,待挂上脖子后,主要的承受部位就是下颚处。
而死者尸体上显露出来的痕迹却是脖子中央偏下的位置,柳青青有理由怀疑,厨子是被人迷晕之后,挂上了绳索,因为昏迷之人头自然下垂,卡住的是脖颈中间位置。
最重要的是,她在牢房横梁上发现了一个指印,这个指印并不是厨子的。
案子的作案手法是推断出来了,但凶手却没有什么线索。
柳青青就在衙门借了一辆车把杨大人送了回来。
杨大人到家之后,自然是要面对杨夫人的盘问,一不小心就还是说出了他为何会出去站在门口,又是如何不小心被门槛摔伤了。
柳青青内心自然是有几分触动,便主动请缨去给杨大人煲个骨头汤,正好下大雨,天气有些凉,吃点热乎的,也是为了远离夫妻俩的“战场”,给他们发挥的空间。
没想到她熬了汤回来,杨大人却不在房间而是去办事了。
“尽了心意就好。”
柳青青晃晃头,慢腾腾的往家走。虽然雨停了,但街道上还有积水,为了避免踩坑,便走得慢。
忽而,她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竟然有人跟踪她?
柳青青顿时来了兴趣。
这会儿刚好没事,既然没事,那就遛遛呗!
柳青青背着手,忽快忽慢的走着,后面跟踪的人面露疑惑,怀疑自己被发现了,但是柳青青背着手一派闲适的模样,还有时不时的东张西望,都不像是发现被人跟踪的反应。
想来不过是个看稀奇的小娘子,虽然做派不像个寻常的小娘子,但说到底也是个小娘子。
跟踪的人劝服了自己,继续一路跟着。
因为一直提着心,又被柳青青遛着,跟踪的人身影很是狼狈。
好几次撞了人,被对方一顿臭骂。
柳青青偶尔瞥见,内心狂笑。
渐渐的,周围人越来越少,而这条路却不是去顾府的路。
跟踪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怕是早就被人发现了,这一路都是在耍他玩。
“喝!”
他当即一声大喊,出掌,从背后攻向了柳青青。
柳青青把这人带到偏僻的巷子自然就是打着擒拿对方的主意,见人攻来,正合心意,她脚一跺地,飞身而起,躲过了来人的攻势,紧接着一个千斤坠,落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咔嚓。”
来人拼命抵抗千斤坠的力度,却不得行,膝盖一弯,磕在了地上。
柳青青一个前空翻落在地上,转过身来。
跪在地上的大头,此时心里无限后悔,护法的提醒是对的,但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刚刚就不该跟踪这个杀星,给护法回过话之后就应该直接回醉仙楼,而不应该在半路看到柳青青,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跟踪她。
一个娟秀的小娘子,竟然会使江湖上流传的千斤坠,真是太吓人了!
大头正等着对方发问,但没想到,柳青青看着她笑了笑,脚步上前,一个手刀,就把他敲晕了。
大头倒在地上,巷子旁边有一间民居突然开了门,门缝里伸出一个大脑袋,“大人,您刚刚那一下,可不可以教教我。”
“还不快来帮忙,把人提进去!”
“哎哎,来了。”
阿柏从门后快步出来,轻松的拎起大头的领子,跟提小鸡似的把人提了进去。
柳青青左右看看,也迅速的闪身进门。
寂静的小巷子重新恢复了安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屋内,阿柏把大头捆在厢房的一个柱子上,嘴里塞了一块不干不净的粗布,洗手,从厨房的一个碗柜取了一套崭新的茶具,沏了茶,来到了堂屋。
“大人,喝茶喝茶,暖暖身子,小心烫。”
柳青青看着阿柏送来的茶具,一脸惊讶。
阿柏还以为柳青青是担心茶具的卫生,连忙解释,“大人,都是新的,没有用过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惊讶,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还有这闲情,准备喝茶的行头。”
阿柏摸了摸头,憨笑,“我自己可用不着这个,随意灌一葫芦瓢凉水就成——”
“这是……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嘿嘿,这不是想着大人,您总得来我这看看聊聊天吗?我知道大人喜欢喝茶,虽然没有好茶,但总得像个样子不是?”
阿柏的一片赤诚心意,柳青青既惊讶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其实你不必如此,只需办好差即可。”
阿柏搓了搓手,“我,我这不是想和大人学功夫……”
听得对方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柳青青乐了,她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汤苦涩,但有回甘,应是老乡种的野茶。
这阿柏果然粗中有细,柳青青放下茶碗,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想学哪个?千斤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