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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这是做什么?

不仅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不想当这个太子了,以退为进也不是这么退的吧?

这退的也太多了...

听清了太子在说些什么,李德全惊骇交加,手里的茶水没端稳,差点洒在地上,他连忙跪下请罪。

“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有他这么一打岔,康熙堪堪回神,以往深沉的表情没绷住,没顾得上问李德全的罪,只是盯着太子,眼神荒谬不敢相信。

“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保成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他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听见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天子威仪,太子恭敬垂首,哽咽着重复了一遍,神情执拗,带着是个人就能看出来的悔恨和沉痛。

“儿臣自知无能,特此请辞太子之位。”

康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手一挥,咬着牙:“退朝——”

......

太子请辞,康熙自然不会应允。

骤然宣布退朝虽然真的是被太子气到了,但也表明了他的态度,太子不会被废,至少此刻不会,但即便如此今日一事也足够京城震荡许久了。

木着脸走出了乾清宫,几位阿哥与各自的小团体抱团,均在对方脸上看出了震撼和惊讶,直郡王胤禔更是难以释怀,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他沉默着收回了之前的话。

老二今日脑子格外的不好使,他不仅是个蠢货,甚至是个疯子。

想起刚刚太子在朝堂上请罪说的那些话,胤禔有些恶寒。

太子自己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无是处,显得他之前那些找茬和攻讦都不那么具有攻击性了,还真是有些挫败。

而此刻乾清宫里,单独召见太子的康熙也和胤禔有相同的感受,只觉得太子真是疯了。

太子跪在地上,进殿后第三次请求废去他储君之位,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李德全看在眼里有些呆愣,万岁爷堂堂一个皇帝,被亲手扶持的太子逼着下圣旨...

还是废储君的圣旨?

这世道怎么突然荒谬起来了...

康熙顾不得怀疑太子到底有何企图,此刻只觉头疼,在看到太子抬手间左手手腕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串佛珠,顿时头疼得更厉害了。

他好好一个儿子,怎么变得这么行事不知进退了?

太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化这么大,康熙想不出缘由,只能一如既往把原因怪在了和太子接触的人身上,索额图暂且排除嫌疑,他只怕如今都要恨死太子了...

不是索额图和太子一党的人......那就是太子这几日常去的寺庙了。

“听说你这几日常往云居寺跑,可是那云居寺的和尚胡言乱语,在你跟前说了什么?”

“儿臣与溟波大师只谈佛法,不敢妄议时事,皇阿玛明鉴。”

康熙不信,只觉得今日之事处处透着诡异,或许从太子突然往佛寺跑的时候他就该察觉不对劲及时出手才是,他怀疑太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或者是中了什么巫蛊之术?

看着太子的目光都带着审视:“你缘何突然向佛?”

“回禀皇阿玛,儿臣禁足期间心怀惶恐难以入眠,时常梦魇缠身,偶然得云居寺大师点拨,才得以安眠,是以近日里多研佛法。”

梦魇缠身...他梦见了什么能吓到这种程度?

康熙觉得找到了太子发疯的症结;“你梦见了什么?”

太子面露犹豫:“这......”

“太子,你想欺君不成?”

听见他的呵斥,太子连忙正色,轻声告罪,语气郑重,隐隐还能听出一些心有余悸。

“...儿臣...儿臣是因为梦见了皇额娘和乌库妈妈...”

康熙眼神一顿,提起发妻和皇玛嬷这两个他在他心中占有一定地位的女人,眼里有一瞬的柔和,但随即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保成生而丧母,连生母的面都未曾见过,如何能梦见他皇额娘?

甚至他与太皇太后也不甚亲近...

他语气微沉,问道:“你皇额娘和乌库妈妈可是说了些什么?”

“皇阿玛,儿臣有罪。”

提及此事,太子再次告罪:“乌库妈妈在梦里斥责儿臣行事张扬,不敬君父,助纣为虐,枉为人子也枉为储君...皇额娘说儿臣不忠不义,不孝不悌,她深以为耻无颜入轮回,自愿在地府替儿子赎罪...”

太子是他的儿子,平日里断然不屑于编出这种谎话来骗人,只可能是真的有此一梦。

他一直以为太子感情淡薄,倒是第一次见他做出这般真挚的感情流露。

难道是发妻和皇玛嬷见保成行事越发无状,真的托梦来了?

只是......这骂的也太狠了些...

简直把太子说得一无是处...

康熙心情复杂,保成虽然行事骄矜自傲了一些,但能力方面是无可挑剔的。

提到伤心处,太子再度哽咽,愧疚难当:“...儿臣经此一梦,心生惶惶,想到皇额娘的训诫和皇阿玛以往的教导,自觉罪孽深重,是以今日状告恩师,自省己身诸多罪状,只求能赎罪一二。”

自太子长成后,他们父子俩从亲密无间走到了如今的相互猜忌,快三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太子如此难以自已,几乎是痛哭出声,他想开口骂他软弱,但听及他声音里的悲痛和悔恨,难听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只能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保成...你先起来。”

“儿臣不敢。”

太子却还是跪着,语气沉痛悔恨交加,似乎不受罚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皇阿玛,儿臣罪不可恕,但求皇阿玛降罪。”

康熙疲惫:“你想让朕如何罚你?”

“儿臣自请废去储君之位,禁足府中钻研佛法,为皇阿玛,皇额娘和乌库妈妈祈福,以赎自身罪孽。”

又来了...

今天第四次了。

康熙真是怕了他了,也烦了。

知道他此刻倔脾气上来了说也说不通,只疲惫地摆摆手,语气带着压抑的恼意。

“此事不许再提,赶紧走。”

再待下去他估计真的要被他烦到下圣旨的程度了。

不曾想太子还是没有死心,第二日早朝依旧请辞,不出意外被皇帝狠狠训斥了一番,在大家都以为太子也该死心了,以退为进也该有个度的时候。

第三日早朝,太子依旧请辞。

甚至跪的都是同一个位置,直接抢了替父请罪的格尔芬的风头。

也是到索额图的亲儿子上朝替父告罪请罚,众人才知道索额图是真的病了,据说是气血攻心昏迷不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交代自己儿子格尔芬上朝替他请罪,随后又体力不支昏过去了。

任谁都知道这是被太子给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