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沧池，波光粼粼。
突然窜出的孩子的惊呼声打断了闲适的宁静，刘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直往女人身后躲。
“皇后娘娘救命——”
见刘彻慌张逃窜，刘荣想不起其他，只觉得报仇一般地畅快，追了一路也不停歇，持着棍子将人堵在了凉亭内。
看着突然出现的巧慧，只觉得有些熟悉。
一听刘彻的称呼，便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
原来是那个被厌弃的皇后。
刘荣不免有几分轻视。
按理说该叫一声母后，可他长这么大以来，从未叫过，如今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其他。
“皇后娘娘，儿臣与十弟切磋武艺，您还是避开的好，省得棍棒无眼。”
刘彻躲在巧慧身后，见刘荣仍不罢休，出言警告：“大哥，你放过我吧，我知错了，伤到了皇后娘娘，你我可都担不起责。”
“父皇肯定会责罚我们的，你冷静一点，别乱来——”
被抢白了台词，白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巧慧倒是察觉到了。
这小孩与其说是在劝太子放下武器，不如说是在刺激太子做出更出格的事情。
看着俊秀可爱的小孩儿，原来也是个黑心的。
视线收回，看着眼前显然丧失了理智的太子，巧慧对着白杏示意，后者领悟后很快离开去搬救兵。
刘荣被接连挑衅后果然中计，想起了刚刚在射箭场被当众责骂的记忆，更加恼怒。
“你别得意——”
皇后又怎么样？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此仇不报难消心头之恨。
持着棍子逼近了两分：“刘彻你个懦夫，你以为皇后就能护得住你了不成？”
少年手中紧紧握着的那根棍子，让人不敢靠近，棍子在他手中挥舞着，不时地发出破空之声，听起来让人莫名觉得危险。
落在巧慧眼里，却觉得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
眼看着棍子落下来，即将伤到人之际，白杏叫来的几个打扫的小太监及时赶到将人制住。
动作迅速，连刘荣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膝盖砸在地上剧痛无比。
“放开我——”
“我是太子！你们这些狗奴才不要命了？！”
几个小太监刚刚认出了白杏是椒房殿的宫女，还以为得主子重用，所以执行命令时毫不留情，如今把人制住之后却有些犹豫。
也没人提前说惹了皇后的是太子殿下啊...
这得罪了谁都不好过吧？
“还不放开我？小心我要你们的狗命——”
刘荣实在挣扎得过分，几人刚要松了力道，被巧慧扫了一眼之后，下意识用力，再不敢疏忽。
刘荣痛呼一声，再没有刚刚的嚣张。
一旁受到冲击的刘彻此刻才渐渐回神。
从太子被制服之后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期，看到太子如今的模样，刘彻虽然意外，但也觉得解气。
原来太子也知道害怕。
看见太子这般狼狈，刘彻稍感快意，只是没想到的是，还有更加狼狈的。
刘荣痛得不行，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人，就注意到巧慧的动作，下意识感觉不妙。
“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替栗姬管教一下她没教好的儿子。
巧慧偏了偏头，示意白杏捡起了刚刚被刘荣丢弃的棍子，视线落在被强压着跪下的的少年，看到他下意识地不安时，挑了挑眉。
栗姬的儿子和她其实很像，就连这张扬的性子，欺软怕硬的恶习也都一模一样。
让她想起了些不愉快的回忆，正好和这少年的母亲有关。
只能委屈太子，母债子偿一下了。
看到巧慧冰冷的侧脸，刘彻难得愣住。
不是说皇后娘娘温柔贤淑，轻易不与人为难的吗？
他本来是想，若是太子冲撞了皇后，父皇必然会生气，太子吃不了兜着走。
却没想到先发怒的，是那个传闻中和善到几乎默默无闻的皇后。
他以为皇后只是将对方制服住，却突然看见皇后身边的宫女捡起了那根用作凶器的棍子，在主子的示意下靠近了被束缚的太子。
皇后总不可能要对太子动手吧？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刘彻也以为不过是吓唬一下太子。
可那木棍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视线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打在了太子的背上，破风声明显可闻，可见用了不小的力道。
木棍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声和太子的痛呼声，让所有人都为之胆战心惊。
刘彻下意识抖了一下。
随后默默地放开了还攥着女子衣袖的手指，离远了两步。
巧慧垂眸时，便看见小孩儿故作乖巧，实际略有些惊吓的模样。
刚刚刘荣动手时她旋身想避开，但衣袖却被这小孩紧紧攥着，俨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拖着她一起受苦的心思。
原来也知道害怕。
“娘娘...”
女子力气小，但用尽全力的情况下打人也足够疼了，更何况时娇生惯养的太子，只一棍落下，耳边就响起了杀猪般的痛嚎。
白杏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主子，“还打吗...”
耳边是刘荣的哀嚎声，夹杂着不善的骂语，此刻刘荣已经记不得是为何与皇后起争执，只记得自己被皇后让人打了。
心里的屈辱甚至高于身体的疼痛。
看起来依旧没什么悔改之心。
栗姬远远看见，下意识怒斥：“本宫看谁敢动手——”
熟悉的尖利又刺耳的女声，惹人讨厌。
巧慧不为所动，依旧示意白杏再次动手。
白杏只能深吸一口气，一回生二回熟，再次动了手。
背上再一次落下的棍棒打断了刘荣的骂语，也刺伤了栗姬的眼睛。
薄巧慧居然真的敢！
栗姬赶到，白杏下意识停手，下一瞬就被主子眼神警告，只能再次砸了下去，刘荣挨了一棍子，情绪激动下竟然昏厥了过去。
栗姬扑了过来，吓了个半死，“荣儿？你怎么样？”
听闻儿子被陛下责骂，栗姬心疼之下等不及他回来就出了宫殿，又听得太子与胶东王起了冲突，心下着急连忙赶来，却没想到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她的儿子，大汉的储君，被人强行按在地上挨打。
指使的人居然还是薄巧慧。
她最讨厌的女人。
“你怎么能对太子动手？”